青石镇南五十里,是连绵百里的青云山,山中多有虎豹毒虫。听老辈人说,山中曾经有过神仙出没。
山下有一个村庄,名为上阳村。村子不大,只有七八十户。
村东住着一户许姓人家,男主人许子才,是个未及第的秀才,以教书为生,兼职做些代写书信、诉状之类的活计。许子才的妻子陈氏,略通岐黄之术,村内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她接生的。
许氏夫妇膝下一子,今年刚满十岁。这孩子出生时,额头上就有一个铜钱大小的青色胎记,所以取名叫许青童。
许青童自幼聪明好学,乖巧伶俐,家中的藏书被他读了个遍,很多书籍都能倒背如流。而且,他还有一项异于常人的神奇本领——能够一心二用!
五岁的时候,许青童就能一手画圆,一手画方。等到他七岁的时候,这项本领更加突显,居然能用双手同时写出不同的字,且笔势雄奇,姿态横生,甚至,不输于他那做教书先生的父亲。
曾经有一个游方郎中路过上阳村,看到许青童后说:“此子天赋异禀,有慧根,当可为人杰也”。
八岁那年,许青童得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昏睡了三天三夜。
胖嘟嘟的小脸跟熟透的番茄一样,红通通的,摸着烫手。两道浓眉时而聚在一起,时而散向两边。一双小手也随着眉毛的聚散,或抓或摸,动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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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夫人陈氏虽然有点医学常识,但顶多算个半吊子医生。几番折腾下来,儿子仍不见好转,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父亲许子才大急,忙到青石镇请了大夫。
大夫来到以后,有模有样地给许青童把了把脉,然后翻开眼睑看了看,又捏开嘴巴闻闻,然后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眉头拧成了疙瘩,闭目沉思。
最后,那大夫摇了摇头,起身走了。
陈氏见状,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哗啦哗啦地往下掉。许子才更是阴沉着脸,在床前不停地来回走着。
也许是命不该绝,就在许家准备后事的时候,许青童突然醒了。
他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我渴,想喝水!”便又闭上了眼睛。
许母陈氏赶紧倒了碗水,扶着小青童半坐着,喂他喝了下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许青童突然坐起身来,目露迷茫地看着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父母身上,略显迟疑地问道:“爹,娘,我还活着吗?”
陈氏见状,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迭声地道:“活...活着,还活着呢!孩子他爹,快,快来,青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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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才看到儿子醒来,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已经不怎么烫了,显然是已经退烧了。这才问道:“青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许青童摇了摇脑袋,又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感觉头好像变大了,浑身酸痛,四肢乏力。”
“儿子,娘给你做点儿好吃的,你赶紧躺下休息一会儿吧!”陈氏怜惜地说了一句,转身奔厨房去了。
许子才拿了个枕头,靠在儿子背后,让他半躺着,然后坐在身边,一会儿摸摸头,一会儿摸摸手。
许青童呆坐了一会儿,徐徐说道:“爹,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从悬崖上掉了下去。悬崖很深很深,我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掉了很久,最后掉进一团云彩里面。”
许青童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继续回忆:“我掉到云彩里面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小球。周围的云彩里有好多丝线,把我缠住了。”
说到这里,许青童停了下来,陷入沉思之中。这时,许母端着一只大碗走了进来。碗里是刚煮好的面条,加了两个荷包蛋,上面撒着葱末和香菜,清香诱人。
许青童吃了几口,继续说道:“丝线把我缠住以后,就开始撕扯我。我感觉特别疼,钻心地疼。我到处乱抓,想要挣脱那些丝线,可是我什么也抓不到。丝线越缠越紧,不停地向两边撕扯。最后,我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我被撕成了两半,就昏过去了。”
“后来呢?”许母焦急地问道。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云朵里面出现了两个我,两个一模一样的毛毛球,然后我就醒了。”许青童回答说:“爹,我这是怎么了?”说着,转头看向了许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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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病之后的许青童总感觉自己的头变大了,虽然在外人看来,他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自己却知道,自己的的确确变了。因为他坐在门口就能看到院子里树上爬着的蚂蚁,能听到树叶落地的声音。
甚至有一天晚上,他还听到了五十丈开外,牛二家的媳妇说的一句话“你这老货,今天吃的啥药,想折腾死老娘!”
这一日,忙碌了一天的许家早早地吃了晚饭,关上房门休息。
亥时刚过,睡梦中的许青童似是听到大门口有动静,赶忙叫醒父亲:“爹,外面好像有人。”
许子才披了衣服,提起灯笼,出了房门。来到院子,侧耳细听,果然听到门口有声响,他连忙把大门打开。
门一打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便倒了进来。
许父定睛看了看,只见此人脸色发青、双目无神、气若游丝,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看样子像是刚刚跟人发生了争斗。从身上的穿着看,应该不是本地人。
许父挂好灯笼,将那人扶到院子,刚喊了一声“夫人快来”,便“扑通”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许青童听着动静不对,忙喊着母亲一起来到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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