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窗外,已是光天化日。
新房内的红烛,与窗户上、柜子上、床上贴着的红喜字,都表明昨夜发生了什么。
辰时。
陆离的生物钟自然苏醒,朦胧之间,他察觉到身侧压了一团东西,偏眸望去,有人正紧挨着他酣睡。
一旁,丹娘仍在沉睡,满脸的倦意,而旁边大红颜色的袍服,虽然压下了艳丽,但却将她带着稚气的清纯脸蛋反衬得更有韵味。
经此一夜,陆离觉得自己自然而然地放下了很多东西,心神变得愈发成熟,也愈发轻快。
……
丹娘醒来时,揉了一下惺忪的眼睛,看到房间内尽是大红色的喜字,旁边已不见了陆离,心中立刻大乱,拿被子遮住大半身子,接着伸出藕臂找亵衣穿。
这时候,两名贴身服侍的丫鬟走了进来,先是憋笑打量四周,接着微微行礼,伺候她穿衣打扮。
“陆公子呢?”丹娘忙问。
由于这些丫鬟自幼跟着自己,彼此之间的关系甚是紧密,说话根本不必顾忌什么。
一名丫鬟道:“约莫半个时辰前,陆公子去了隔壁王公子的房间,两人约了去河边钓鱼,临走前吩咐,您起来了不必着急,他今天就待在满春楼。”
话落,另一个帮忙梳洗的丫鬟,又开口道:“姑娘不必着急,你看周围这些物件,秦淮河周边哪个姑娘梳拢,有如此阵仗?”
红烛、喜字,以及凤冠霞帔,都是陆离昨夜让护卫急忙采买的。
此时坊间有了流言,说是哪家公子哥行事荒唐,竟与一秦淮妓子成婚,且无父母之言、媒妁之言。
当然,陆离全然不在乎这些事。
对于这一点,丹娘心里也知晓,毕竟,昨天夜里她便问过了,此刻,一想到陆离的回答,她便不再心忧,脸上也隐隐浮现出笑意。
两个丫鬟自然注意到这一幕,不约而同道:“姑娘,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仔细说说。”
闻言,丹娘白了两人一眼,也没有应答,就是脸色愈发红润了。
这种事哪能往外说。
不就是帐幕一合,吹灯拔蜡的事情吗,哪个姑娘不懂?更何况,这里还是十里秦淮。
另一边。
秦淮河畔垂钓的两人,正在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
小师弟容光焕发,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陆离举竿,看着水面道:“想说什么就说,你我同出一门,不必在意。”
“师兄。”小师弟长叹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沉声道:“小蝶姑娘说,她想从这地方出去,往后只跟着我。”
酒过三巡,佳人述情浓。
一句句暖人心脾的呢喃细语,又在细处得见真情,子敬小师弟这种少年郎哪里吃得消,早已下定决心要带姑娘脱离苦海。
奈何教坊司不会轻易放人。
毕竟,委身于此的姑娘尽是犯官家眷,需要礼部的赦书才能放人。
虽然对于天台先生而言,此事轻而易举就能完成,只需去信一封即可,但哪有弟子让老师帮自己给心爱女子赎身的说法?
一旦传扬出去,怕不是要连带着师傅齐齐被士林嘲笑。
正因为如此,能否帮小蝶姑娘赎身,就看自己这位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