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问,继续做你的诗罢!”
他转身走出了酒肆,遥望天边晨曦已现,时间看来不多了。
李嗣业迅速往怀远坊的街道奔去,穿过坊门绕过主街即将来到酒肆这条街上,然而左右各有两队兵丁将酒肆的出口牢牢堵住,这些家伙弯弓对准酒肆门口一阵攒射。李嗣业紧张地越过人群看过去,被射倒在血泊中的却是抱着女娃的男子。
又有无辜的人送命,天子出行果然是自带毒刺光环,近者必死。
他扑入与酒肆并排的民房中,从一个个隔扇间横穿过去,惊动了在床上扑腾的男女。
这对男女慌忙掩盖衾被,女子横起手臂挡住脸庞,从臂弯中用一只眼偷看来人。
“你,你是……”男子瞠目结舌。
“他不是我家郎君!”女子小声叫出声。
男子顿时胆气粗壮起来:“你是何人,竟敢私闯寒舍!”
李嗣业从腰间抽出短刀,男女吓得又瑟缩到墙角,他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提着刀走进窗户边缘,撬开了窗扇跳了出去。
老天爷似乎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大酒肆面朝这些人家隔着一层厚厚的墙壁,没有窗户也没有窗扇,如何才能进的去?
前门巷子已经被追兵堵死,后门也已经被厚木板封住,难道要从天上落下去。
李嗣业望了望酒肆的屋顶,他攀着民房的椽子跳上了民房屋顶,飞奔着一个助跑落到了酒肆屋顶上。
这一下可吸引了追兵的注意力,巷子里大声高叫道:“屋顶上有人,给我射!”
事情竟然恶化到了接近天子必死的地步,箫规、张小敬、戴望三人手持着盾牌冲出来,要救回被男子抱在怀里的女童,皇帝不知为何也冲了出来,然后是不知谁中了箭,他们又撤到了酒肆中。
李嗣业跳到屋顶的另一坡面,躲避飞来的零星箭矢,手上却丝毫没有闲着,把残破碎瓦掀翻开来,下方铺着薄板。
他一脚跺碎了薄板,身体先是掉落在房梁上,然后扑通趴在了地板上。
酒肆的老板父子牵拽着皇帝的绳索,迅速朝暗道的方向跑去。他蒙上面巾对挡在门口的戴望喊了一声。
“戴望,追上他们!”
那名叫箫规的男子身上挂着箭伤冲出了酒肆的大门,张小敬正悲痛欲绝地靠着门板,门外响起了地火雷动的爆炸声,又是猛火雷,这箫规把最后一发留给了自己吗?
他顾不得考虑太多,奔到酒肆的后堂,跳到了暗道中。
暗道的前方岔路交替,李嗣业只辨认着戴望踉跄的身影,前方遇到了阻挡,原来这大吉酒肆的老板在暗道中留了一道门,对面有门闩绊在墙缝中。
戴望抓着门板用力摇晃,却丝毫不见动静,李嗣业赶上来大声道:“来,我们来合力撞开它!”
“一,二,撞!”
戴望虽然跛足,但他的身材还算壮实,李嗣业更是身材雄壮,两人合力用肩膀撞出的力道宛如破门锤,发出沉闷而厚重的声响。
“再来,一二,撞!”
咔!厚重的门板被撞倒在地,两人的肩膀也肿胀疼痛,伸手捂着胳膊从地上趴起来。
他们看到前方不远处,大吉酒肆的老板父子从暗道中退下来,黑漆漆的眼睛瞧见两人,慌忙往地道的岔路处奔跑,戴望瘸着腿就要奋起直追。
“别追了!”
李嗣业冲至暗道出口下方,双脚起跳撑着墙体,脚噌噌噌地向上,顶翻了暗道的木挡板,双手一托坐到了地板上。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蒙面巾还在,扭头望向了对面的人,苍发皇帝疲惫不堪,双手被捆着麻绳,麻绳的一头被握在另一个男人手中,他头戴前脚幞头,双眼小而聚光,髯须垂及胸口,脖子上挂着一串算盘,目光警惕却丝毫不惧地望着他。
因为他的身上挂着圆鼓状的猛火雷,手中还握着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