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山门和大殿都还没有修,贫道总要接纳信众,还要设立三清塑像。”
李嗣业犹豫片刻,回答:“修建道观的木料还没有齐备,你先等等,过了今年再说吧。”
老道长有点着急,又迫不及待地上前说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我听说你刚刚花钱在城里修建了一座纸坊,我们这道观咋就拖这么长时间?”
李嗣业暗忖修道观能和修纸坊一样吗,人家那是盈利单位,你这个是只花不挣钱的道观。他又不好明明白白地指出来伤老道的自尊,只好说道:“修纸坊没有用到一根木料,全部是泥胚房加錾石条石做的拱顶。要不我们也试试这个建筑风格,修一个石拱形状的三清殿。”
赵道长不假思索地反对:“那成什么样子了,我们要修的是道观,当然要用歇山顶或者悬山顶,你要是修成平顶或圆顶,想要进来的人还以为是波斯寺或大秦寺呢。”
“那你就只能再等等了,我刚刚粘贴了不准砍树的告示,总不能带头违反,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
赵正一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李嗣业的神情态度有些坚决,便不再劝说,朝着李嗣业拱了拱手,口中不断说道:“那你可得记着,不要让贫道等得太久。”
李嗣业瞧了瞧老道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往西北方向走去。
戴望的纸坊靠着疏勒城西北的城墙角,由于需要大量的水源,流经城内的赤河支流水道又开辟了一条,开挖了几个池塘,用来浸泡秸秆和青稞杆和沙柳枝条。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浸泡之后,还需要把原料放入石灰水中进行熬煮,最把这些软化后的植物纤维捞出,在石臼中捣烂成泥,放入抄纸池子内。
抄纸是造纸关键技术中的一环,关系着纸张的厚薄度,由于雇佣来的工人还不能熟练地掌握这一技艺,戴望只能亲自提着细竹帘手把手地教。
纸浆的纤维漂浮在水面上,把抄帘浸入水中,将纸张轻轻抄起,贴在木板上放到室外晾晒,等完全风干后揭起,整齐地堆叠在一起。
李嗣业捏起一张成纸在阳光下看了又看,纸张微黄剔透,光线隐约能够照射过来,这与现代的纸几乎没多大区别,他知道这项技术迟早是隐瞒不住的,但有生之年绝对不能让造纸术传到西方去,并且要接连不断地享受这项红利,为他将来的军事贮备提前预备大量的钱财。
这时燕小四从府邸前来找他,说是从龟兹传来的公文已经送达,并将信件双手呈送给他。
李嗣业走到角落里,撕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纸张一看。这是高仙芝写给他的信件,说是今年的考课已经结束,王鉷给他的考课评分是下上。这简直要惊掉他的下巴,姓王的这东西连碛西都没来一趟,竟能蒙着眼睛给他评分为下上等。
要知道考课评分共分为九等,若是得了最低一等的下下,就等于给职业生涯划上了死刑,得了下中是危险境地警告或降级录用,得了下上也很危险,预示着三五年内升迁就没你的事儿了。如果上上是满分的话,下上就是不及格。
高仙芝在信中说他得下上的缘由是,王鉷得知他曾经在河西武威城逗留了近一个月,长期不在其位,就这一条使得他降了等级。
这就不用问,肯定是姑臧李家的管家李味道勾结了某些官员去打他的小报告。他是看在老道长李玄恭曾现身说法指点的份儿上才没有与其计较,还没想到这条狗真敢咬人。
咬人的狗稍后再处理,王鉷的事情应解决,对付这种人就只能用舍钱铺路这一条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