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嗯。”
安庆绪感觉与眼前的两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只是朝两人虚浮地拱手,然后转身离去。
杨钊对李嗣业还有一丝丝的芥蒂,所以礼节也不必有,准备直接掉头。
李嗣业的声音却突然在他背后响起。“杨参军,嗣业欲邀你共饮几杯,敢不敢赏光前往?”
他抬手擤了一下自己的鼻头,回想起了自己在蜀中时,在朋友家蹭吃蹭喝时的情形,那时的脸皮就厚,现在更不怕什么。
“有什么不敢的,听说李兄在长安日久,还请你给介绍一家好酒的酒肆。”
“那自然是,我们去长乐坊的青莲酒肆,长安城的美酒,没有一处能够盖过他们家的。”
青莲酒肆他也只来过两次,每一次都是匆匆而过。这座藏在长乐坊中受众面极小的酒肆最近能够在长安城中声名鹊起,离不开李白这个形象代言人的推介宣扬。只是李白已经被皇帝赐金放还,长安城中再无盛唐绝唱。
两人坐在酒肆角落的屏风里,店家将羊肉和酒樽酒盏端上来,退到了酒垆柜台后面,用掸子擦拭着灰尘。
李嗣业提起酒樽给杨钊倒酒,虽然他进门之前还摆着一张臭脸,现在倒是和缓多了。
此人的欲望就是这样低端,一顿酒肉就能够改变他的情绪。
酒水发出淅沥沥动听的声音敲入酒盏中,李嗣业放下酒樽,端起酒盏开口问道:“杨参军是否还在为刚才我在宫中送礼品风头盖过你而生气?”
杨钊刚端起杯盏,吃惊地看了李嗣业一眼,他竟然直接了当地说出了此事?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李嗣业心说废话,你的心情都已经写在脸上了,以为我能不知道?
“呵,哪里的话,这些礼品都不是我的,在下不过是替仇章中丞办事,即使被盖过也只是仇章中丞的事情,与我何干呐?”
“我认为也是。”李嗣业提起酒樽又给他倒上:“我不过是一介外臣,就算礼物送得再好,那也是外臣。怎么能抵得上杨参军与贵妃娘娘的血脉亲情,弘农杨氏血管里流的血都是一样的,她身为杨家人,怎么会不顾念她的儿子和亲戚。”
“儿子?”杨钊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瞪着眼睛去征询李嗣业的目光:“你是不是喝了二两酒把自己给喝蠢了,竟然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我家贵妃娘娘哪来的儿子?”
李嗣业低下眼睛一沉吟,看来刚入长安的杨钊还属于生瓜蛋子,对一些事情并没有具体的了解。
他装作惊讶地反问道:“你竟然不知道?贵妃娘娘的养子,乃是如今担任范阳平卢两镇节度使的安禄山,刚才进宫送礼的就是他的儿子安庆绪。”
杨钊抬头凝着眉头思索,这或许是个玩笑,或许是个恶作剧,但也预示了杨贵妃对安禄山的喜爱。当然这种喜爱绝不可能是那种,她的审美就算再差,也不会对一个三百斤的异性倾心,更不会冒这种得罪圣人的风险。或许这安禄山有些逗笑或搞笑的鬼才,能够常常戳中堂姐贵妃的笑点。
一个喜欢搞笑,具有形体幽默的胖子,确实能让一个女人开这样的玩笑,也能够让她假戏真做,将其当做儿子来养。要知道这时杨玉环才不过二十八岁,安禄山都已经快四十岁了,母子子的年龄差距如此逆反,更有喜剧效果。
把人生当做喜剧来过,这当真是一种讽刺的艺术效果了。
这依然让杨钊感觉到不舒服,有种自己的晋升资源被人所占据了一般,一个粟特人凭什么能够享受到杨贵妃所带来的红利,他凭什么与他们杨家一起显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