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这个了,”李嗣业扭头问他:“现在每个月的出货量是多少。”
“每月三十五石,平均每天一石。”
李嗣业抬头冥思计算了一下,每年是四百二十石,总价是二百五十二万贯,扣除驿站运作的成本和所有人员的月俸,最起码要扣去两成,结余下整两百万贯。
可能如此高的利润只能够挣一年,明年到后年时,胡椒那虚高的价格就会稍稍跌落,他们的利润一般就维持在一年一百多万贯左右,支撑安西北庭两军的军费绰绰有余,甚至还能花钱搞点别的。
戴望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把商路的终点站设立到庭州城来?”
李嗣业诧异地回问他:“为什么这么想?庭州跟南线根本不是一条路,舍近求远,运输成本成倍增加。”
“阳关实在是太招惹现眼,位于交通要道,每天来往的人那么多,知道的人太多,会让朝中某些人盯上,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李嗣业拍着膝盖说道:“朝中的事情你不要管,这种事情本来就藏不住,倒不如把你的实力露出来,官面上的压力我来替你摆平,别的地方的压力,你得自己解决。”
他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情,转而说道:“运完今年最后一个月,明年开春就暂停吧。因为明年春季高仙芝要远征羯师国,你命令所有小勃律往西的驿站开始储存粮食,明年高仙芝远征时,你们趁机献上粮食立下功勋,取得高仙芝的好感,对你们也有好处。”
“喏,”戴望郑重地叉手回答,把自己完全当做了他的属下。”
高仙芝确实有开始远征羯师国的打算,这是与小勃律比较接近的国家,也处于克什米尔地区,但是这个羯师的国王却死心塌地地投靠吐蕃,就连大唐攻破了小勃律,都没有把这只鸡给吓住。
羯师国的存在威胁到小勃律的安全,他们必须先发制人,才能够提前化解危机。李嗣业也十分赞同高仙芝远征羯师,因为小勃律和通往印度的驿站,也离羯师国不太远,影响到了商路的安全。所以李嗣业无条件支持,并且向高仙芝写了一封长信,表示要与他一起参与远征。
他不知道高仙芝把信件接到手中心情是怎样的,也许是五味杂陈,或许会怀疑李嗣业忘记了现在的身份,堂堂陇右道采访使与安西节度使一起去远征,谁该当指挥官,这不是让下面人尴尬吗?
李嗣业的官职本就显得十分尴尬,北庭节度使比高仙芝低半阶,陇右采访使又比高仙芝高半阶。况且高仙芝远征羯师总共才动用八千多人,而且有了上次远征的经验,又有小勃律这个前进基地的支持,不需要北庭派兵出战,也无需旁人出谋划策,冲锋陷阵。
况且你李嗣业是缺那点儿功劳的人吗,你还需要靠打仗来升官吗?一次献舞,一次献上唢呐鼓乐将军令,两次向皇帝献媚所升的官,已经让许多老老实实打一辈子仗的人望尘莫及了。
高仙芝的回信就是上面的意思,但说的话要比那隐晦得多,文辞华丽采用比兴手法,虽不及岑参的文采,但绝对也是一个有实力的诗人代笔。
李嗣业收到信后,能从纸背上嗅到浓浓的酸味,看来这天下间越能打仗的人,越容易心理不平衡,他立刻叫岑参写了一封回信,表示自己无心参战,只是担当一个陪同的观察使,绝不会去抢高仙芝的指挥权,更不会发表意见指指点点,他说自己只带眼睛耳朵,不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