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亮光掀起了火焰,即使甲胄再厚塔盾再坚固,也抵不住这大力的推背感,更抵不住这全方位无死角的弹片纷飞。
大食军的阵型发生了严重混乱,重甲方阵的前五排被炸得东倒西歪,他们只来得及发出哇声,便被爆炸推倒在地,猛火带来的油脂沾在身上继续燃烧着,痛苦地嘶吼,愤怒地打滚,无助地攀爬。
投弹营投弹后立刻拨马返回去,因为真英雄从不回头看爆炸,他们绕过同袍倒下的地方,没来得及扔出的去的猛火雷也化作了翻滚的火焰,马儿们受惊嘶叫,他们紧紧地攥紧了缰绳,险而又险地避过了烈火。
他们拨转马头重新并列之后,立刻开始了第二轮投弹,点燃捻子双腿夹着马腹继续前冲,扔到敌人的军阵中,爆炸的火浪再度翻起,大食人的阵营发生溃乱和松散。
田珍在早已忍耐不住,从腰间抽出横刀大声喊道:“投弹营,已经够了!交给我们瀚海军!重骑兵开道!轻骑兵紧随冲锋!瞧见哪里有混乱就朝哪里冲过去,先不要执着于杀敌,先把大食蛮子的方阵给我凿穿!”
方阵被炸的地方就是缺口,身披光要甲的重骑们攥着马槊冲了进去,大食人纷纷往两边躲闪,他们只要横着槊锋划过去,就有可能收割一两颗人头,完全不需要停下来战斗。
重骑兵的任务就是把已经松散的大食军阵型进行分割,使得他们完全变成散沙,轻骑兵就可以轻松地收割他们的性命,瀚海军的轻骑兵抵近之后先是角弓一阵攒射,然后也攥着矛枪冲进去,扩大收割重骑兵制造出的战果。葛逻禄岂能放过这捞取战功的良机,一颗颗的大食军人头就是金光灿灿的金币,那些带着花纹的大马士革刀是最好的缴获,连攥着横刀的唐军都稀罕这些异域风情的宝刀,就像大食人稀罕唐军那精良的战甲一般。
田珍带领着重骑兵们凿穿敌阵之后才发现,他们后面还有一个严密的重步兵方阵,这个方阵丝毫不受前军溃败的影响,因为他们要护佑的帝国希望艾布大公就在其中。
并波悉林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险些被眼前前军的溃败而丧失信心,他振作了精神高声下令道:“我的亲卫本部给我挺住!吹奏号角,命前军撤退到中军后方,侧翼和后方的骑兵给我冲上去,把前军给我救回来!”
这样的命令看起来简单,但没有一个卓越的将领用他的威严压场,没有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带来的结果可能就是前军的溃败将中军冲垮。
前军开始散沙式地逃跑后退,这个时刻是军队伤亡最大的时候,背后射来的箭矢,刺来的长枪,都可以轻松地收割他们的性命。
幸好大食的骑兵们坚决执行命令顶了上去,在败势明显的时候逆流而上,与瀚海军和葛逻禄骑兵进行正面交锋,双方短暂的胶着状态挽救了许多大食步兵的性命,尽管他们如同没头苍蝇似的往回逃跑。
有些大食士兵在恐慌中朝着中军阵营逃了过来,气的许多中军的将领愤怒地大喊:“绕过去!他妈的给我绕过去!”
并波悉林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他抖动着长长的胡子坚决地下令道:“长枪阵,长弓手给我杀!不能让这些败类坏了阵形!”
大公一声令下,弓箭手开始零散地射箭,就像杀死被真主嫌弃的弃儿,把这些没头苍蝇全射倒在了逃跑的路上,其余的溃兵终于正视死亡,往中军阵形的两边跑,寻找最后的庇护所。
双方的骑兵交战得正猛,轻骑兵隔着二十多步远互相抛射箭矢,重骑兵在后方压阵,李嗣业想把到手的胜利扩大化似乎落空了,他敏锐而又果断地下令:“敌中军的侧翼没有了防护,安西军骑兵和临时骑兵队,从两侧包抄掩杀!”
他果断地把自己中军两侧的骑兵放了出去,弯曲地划出两道烟尘的圆弧,朝着并波悉林的侧翼掩杀过去。
并波悉林敏锐地发现了李嗣业的动机,他立刻坚定地地下令道:“吹号角,命令轻骑兵后退,重骑兵压阵抵挡,迅速撤回来护住中军方阵的两翼和后方!”
“再吹号角!把中军分为三个方阵,裹挟着溃兵轮换交替撤退,骑兵在两侧护卫。我们败了,但也要有个败相,不要让敌骑找到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