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来到这些凤毛麟角的紫袍官员的面前时,他的动作才真正变成拱手回礼,看官位下菜碟不就是个基本操作吗?
杨国忠站在队伍的末位,要说官位还轮不到他站在这个位置,今日右相李林甫没有前来,应该是左相陈希烈为首。但依杨家今日的权势,他站在首位谁也不敢反对。
这位杨中丞的脸上带着盛气凌人的骄傲笑容,就好像这场卓越的功勋是他亲自赚下来一般。
李嗣业这个时候就不能再端了,他突然抬起手臂,使得身后的六纛与旌节全部停顿,就连骑马排列在两旁的横吹队,也停止了口中的长号唢呐,静谧得像死寂的乌云一般。
他攥着马缰翻身下马,杨国忠那张绽放得如菊花一般的脸,笑着上前恭贺道:“李大夫,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陛下也没有看错你,从今之后你我兄弟一个在朝,一个在外,守望相助,看天下还有谁敢造次。”
这段话若是放到别的地方去,妥妥的就是一张引战帖,不管有没有树敌,先吓唬一下再说。
“与我一同入南内,陛下在花萼楼开设宴席等着你呐。”
两人并肩骑乘沿着金光门横街,径直前往兴庆宫前的广场。街道两侧坊墙外的百姓站立围观,不过欢呼庆贺的为粟特人居多。百姓们都知道安西节度使打了大胜仗,大唐打胜仗的将军不少,没什么可稀奇的。他们既不知道这场胜利的意义,也不知道大食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只以为大食就如契丹奚部南诏一般。粟特人就非常了解这些,因为他们的故土来自河中和吐火罗,了解过去的故事历史,自然知道这场战役的始末,也知道大食军是继安西军之外天下第二强的武装力量。
他们来到兴庆宫门前,这次入花萼楼的方式也与往日不同,要先进入通阳门,在通阳门里的明光楼内卸去甲胄,沐浴更衣换上常服紫袍,然后再进花萼楼。
皇帝特许李嗣业带三名随从入宫,节度使队伍的其余人全部返回平康坊的安西留后院,连同文武百官迎接到这里,多数人都可以离去了,留下几位朝中重臣陪同等候。
杨国忠和李嗣业并肩进入通阳门。这位国舅一入宫城,仿佛就放纵了天性,抬起手臂去搭李嗣业的脖颈,只是由于个子不够高,只好踮起脚尖,像揽着一个忠实的小弟。
“嗣业,你这遭真算给我长脸了!”
杨国忠的陪伴官员吉温眼皮直跳,感觉不妥却又不方便去提醒。
站在李嗣业身后的燕小四和田珍眉头聚敛,下意识地就要去腰间摸刀柄,才发现刀被留在宫城外面了。段秀实先知先觉,撞了两人的肩膀一下。
李嗣业毫无异常地笑道:“若不是虢国夫人和杨兄在陛下和娘娘面前举荐嗣业,嗣业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这份功勋有杨家的一半,嗣业没齿难忘。”
“你小子还算有良心,哈,不枉我对你寄予厚望。”杨国忠侧着肩膀搂着李嗣业,就像一只倾斜吊挂的猴子。
“嗣业,你和鲜于仲通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他在岭南讨伐南诏,你在碛西讨伐大食,我杨钊有你们二位,可算是如虎添翼。”
李嗣业:“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