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华发出坚决而又轻蔑的哼声,拉开了隔扇门走了出去。元载也连忙从席位上溜下来,回头尴尬地朝张括笑了笑,又瞅了那箱黄金一眼。
张括理解其中真意,连忙命人抱着黄金上前。元载忍痛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我将这么多的黄金带在身边,若是让箫郎知道了,说不清楚。”
张括叉手殷勤地说道:“元司直,此时虽不合时宜,若日后能使箫郎中改变主意,在下必有厚报。”
“好说,好说。”
元载拱着手退出了楼阁,迎着习习的夜风去追萧华,张括又命几个仆从去送两人。
他自己则从后门走出慕庄,坐上了一辆张府的墨车,车夫挥动马鞭发出清脆的甩鞭声,车檐上挑着昏黄的灯笼辚辚前行,车厢随着马蹄的嗒嗒摇曳。
墨车停在张府门前,门房管事慌忙领着下人提着纸灯迎上来。张括跳下车辕抖了抖衣袖,低声问道:“贵客还在府中么?”
“是的,我们遵照阿郎的吩咐,不准任何人靠近湖心小筑。”
“走,引我过去。”
管事亲自提着纸灯在前方带路,张括走路急促踢腿带风,两人来到府邸中央的小湖畔。
他从管事手中接过纸灯,回头安顿他道:“你就守在这湖边,稍后等我过来。”然后提着纸灯轻盈地跳上小船,一手提灯一手拽着挂在船头的绳索,缓缓地朝着对岸飘去。
上岸之后张括走到小筑门口,把纸灯杆子插在廊间栏杆上站定身形,双手扶正了幞头,整理了衣冠,才朝着门内躬身叉手道:“主公,张括回来了。”
“进来。”
张括推门进入,转身合严了房门。李嗣业和戴望坐在中央的方案几前,各自坐了一把胡床,对张括招手说道:“你也搬着胡床坐过来。”
张括小心谨慎地坐在两人面前,双手始终叉在胸前唏嘘说道:“想不到这箫华竟然如此难对付,美色不能移其志,钱帛不能动其心,可见其胸怀大义,我实在难以说动他。”
李嗣业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像这种意志坚韧,胸怀忠义的人被人利用,才是真正厉害,明知他背后的人用心险恶,让人找不到一丁点的办法。”
张括的神情变幻了一瞬,才开口献计道:“这萧华身边还有一个副手名为元载,为人精明却贪财好色。在某看来此人极易为我所用。我们不如略施小计,让这元载给萧华下一些慢性毒药,使其发作如染重病,不消十天半个月就会病重丧生,对外可让元载宣称是水土不服,偶感风寒。外人就算怀疑,他们也找不出任何证据。”
戴望的褐色檀香木面具换成了一张镀银面罩,银光闪闪显得异常阴森。他武断地摇头说道:“不可,萧华乃是兰陵箫氏之后,又是已故宰相箫嵩之子,在江淮名望很高,清正廉洁素有官声。就算他真的病故在河西境内,瓜田李下也容易引起众人怀疑议论,与主公名声有损,戴望不建议这样做。”
李嗣业手扶着案几点头笑道:“戴六郎所言极是,徐国公萧华是被安禄山、杨国忠等人从背后推出来的棋子,我若对付棋子,对下棋的人没有任何伤害,反而使自己声名受损,实在是得不偿失。”
“幸好我之前早已做出安排,任他箫郎中去查!我不但让他去查,还要派兵沿途护送。安禄山利用杨国忠以阳谋对付我,那我也来而不往非礼也,用阳谋来对付他们。既然都以为西域商会和胡椒是我的薄弱点,那我就用以此来回敬他们两个,让他们充分地认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君臣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