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哭罢之后,扭头森然盯着满地的降卒和官吏,双目凶狠沉声说道:“我儿既已死,冤魂归九泉,你们这些人也要下去陪他!给我尽皆处死!”
阿史那承庆立刻挥手命令弓弩手将降卒和官员们团团包围,严庄连忙上前劝道:“主公,不可枉杀降卒,如果杀降的名声传出去,天下州郡必然死守不降,于主公大业不利。”
一名身着深绯色官袍的官员双手正了正衣冠,迈着八字步走到安禄山面前,微微躬身叉手说道:“安大夫,献城之前你曾承诺我入城后不惊扰百姓,不擅杀降兵,故大丈夫应当信言守诺,昔日汉初季布一诺值千金,韩信千金以漂母,我朝苏定方信义保释都曼,高宗亦成全其信义。今大夫既兴兵讨奸邪,清君侧,更当遵守信义,才能得其美名,使天下欲降者不再裹足不前。”
安禄山不怒反笑,指着他问旁人道:“这是谁啊?”
“下官乃是陈留郡太守郭纳,大夫能不费一兵一卒入陈留,皆因本官开门献城之故。”
叛军将领们都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安禄山却笑眯眯地对他招招手:“郭太守,请上前来。”
郭纳叉手上前:“大夫重诺守信,定能成全美名。”
安胖子脸色突然暴厉,抓起手边的骨朵杖朝郭纳的脸上击扫而来,直打飞他三丈多远,口中泵出鲜血六升,趴倒在地上早已没有了气息。
“给我杀!”
阿史那承庆一挥手,数千弓弩手箭矢如飞蝗,直将箭囊内的箭矢射光。降卒官员们被射倒在血泊中,转瞬之间,一万多人被屠戮殆尽。
弩手们挨个尸体拔出箭矢,若有未死透者发出痛呼,又抽出横刀进行补杀。
一个须发苍白的官员被捆缚到安禄山面前,安禄山指着问道:“这又是谁?”
“皇帝派出的河南节度使张介然。”
安禄山冷酷地挥了挥手:“杀了。”
……
“贼兵十一月十九日攻陷博陵,二十一日陷常山,十二月二日渡黄河陷灵昌,五日又陷陈留,所过郡县无敢抗拒者,只怕荥阳也已破城,河北河南二十四郡恐已尽陷于敌手。”
李隆基挥起手掌重重地拍击在胡床扶手上,沉痛地感慨道:“难道二十四郡就没有一个义士吗!”
韦见素手持笏板上前陈述道:“以上急报俱是平原太守颜真卿差命平原司兵李平昨日送入朝中,颜真卿知安禄山反后,预先坚壁清野,深挖壕沟护城河以拒敌,又联络河北各部招募义军抗击安贼。”
皇帝转而大喜,捋须称赞:“可惜我不知道颜真卿长什么样貌,这才是真正的义士!这样的义士为何才只是小小的一郡太守?卿等不察乎?”
杨国忠领着臣慌忙跪地叩首,口称死罪。
“朕素日待安禄山不薄,待河北诸将不薄,他今日裹挟众将叛我,乃是忘恩负义不忠不孝之举。朕欲御驾亲征,到两军阵前痛斥安贼,感召河北将士,更要为讨伐将士擂鼓杀贼以救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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