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前的古道上,一人骑马踏起尘土朝荥阳城奔来,来到城前高呼道:“叛军来了!安禄山来了!”
他手臂上中了一箭,鲜血汨汨直流,却一路高喊马不停,沿着城中直道往太守府方向而去。但有听到喊声的百姓,纷纷奔跑至家,收拾细软逃跑。一个孩童正坐在地上撒泼啼哭,听到安禄山二字立刻捂嘴止住哭泣,翻滚着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抓住母亲的手撒腿狂奔。
太守崔无诐领着几千郡兵和招募壮勇等在太守府门外,等到骑探策马奔至面前,拽着马缰跳下马单膝跪地禀报:“报,崔太守!”
“怎么样了?叛军到了何处,有多少人马?”崔无诐面带忧惧地问道。
“叛军兵分两路进逼荥阳,已在四十里之外。官道之上旌旗猎猎如蔽日之云,战马鼙鼓声响彻周遭,黄土道上踏起的烟尘绵延数十里,声势浩大,无从估计啊。”
太守倒吸凉气,蹬蹬后退了半步,周围郡中兵曹官吏和士卒面色皆白:“敌军如此势大,我们却只有几千人,如何能抗?”
崔无诐抽出腰间横刀,对家仆说道:“去院子中把东西抬出来!”
家仆们将几个箱子抬出院子依次打开,里面分别是绫罗绸缎,铜钱,青瓷和女性的首饰,他指着这些财物说道:“这是崔某为官几十载的积蓄,现在全部赏赐给弟兄们,希望兄弟们能够全力守城杀敌。荥阳乃是东都洛阳屏障,荥阳若亡,东都亦危!我汉家疆土宫室,岂能为逆胡所有,你我皆为汉家男儿,当有汉家男儿之血性!”
众人纷纷说道:“太守高义,我等岂能不从!”
崔无诐举着横刀领着士兵们登上了城楼,在城墙的垛口处散布开来,遥望远处大地的尽头,滚滚烟尘已经翻腾而起。一面面绛色旗帜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两支铁骑率先从左右接近城墙,步卒前军逐渐组成阵型,跳荡们以刀面拍打着盾牌,发出金石恐吓声。擂着战鼓的壮汉在冬日里赤背裸肩,牛皮鼓声仿佛雷霆作响,声声震在守城壮勇们的胆汁上。
看到这副千万豺狼奔行的画面,试问哪个人不会胆战心惊,崔太守提起胆气高声道:“兄弟们,准备好檑木和石头,让这帮叛贼尝尝滋味!”
叛军到达城下丝毫没有停顿,号角声吹响推着攻城车梯向城池进攻,擂鼓声越来越急,然而城墙上的兵勇们早已吓得手软脚软,有些人甚至失足从城墙上掉落了下去。叛军通过攻城梯攀上了城墙,攻入城内打开了城门。
不到一个上午,叛军攻破荥阳四门,将崔太守和一干官吏捆绑押至城门前。安禄山乘坐的铁舆车到达,他从车里探头,伸手揽住头顶华盖的流苏,冷觑着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安守忠骑马在旁边低头说:“荥阳太守崔无诐极其幕僚。”
“杀了。”
刀斧手从后方扑上手起刀落,崔太守等人倒在血泊中,安禄山驾着铁舆车从其尸体上碾过,高声狂笑道:“哈哈哈哈哈,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
东征军主帅荣王李琬病逝在军中,被高仙芝派人送回长安安葬,东征军士气逐渐低落。高仙芝听闻叛军进占荥阳,连忙让边令诚率一部分留在陕郡,自己率领东征军大部前往武牢关凭借地利优势阻击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