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听闻后脸色也是一变,没想到他赔上自己最宠爱的貌美冠绝长安的第八女永和公主,嫁给的竟然是李嗣业的养子!全无血缘关系的养子,这桩买卖无论怎么看,自己都赔大发了。
“怎么可能?”李亨伸手扶着案几连连摇头:“他怎么会给一个养子赔出三千人的龙骧军,又怎么会奉献几大车的财物?”
李辅国连连咂舌表示费解:“奴婢也不大明白,这都是奴婢的罪过,当初时值叛乱,长安陷落在即,奴婢没有派人查探清楚便贸然牵线,实在该死!”说罢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可能是李嗣业故意行此举来迷惑我们,如此说来他就是欺君的大罪!”
李亨抬头睨了他一眼,眼眸中蕴含着不满,他扶着案几说道:“也不尽然,可能是他的真的宠爱这个养子吧,如今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李崇云接着加封官位,仍然执掌龙骧军。”
“大家,”李辅国突然跪在地上叉手道:“李嗣业父子二人,一个执掌宫内龙骧禁军,一个在外统帅十几万藩镇强兵,若他生出异心,则社稷堪危。昔日太上皇在位之时,他与安禄山便已经势大难制,更以胡椒重金贿赂满朝上下。如今安禄山业已反叛,李嗣业再不加以遏制,局势将无法控制。旧朝宇文泰以周代魏,杨坚以隋代周便是警示。”
李亨连忙起身将他搀扶起来,长叹了口气说道:“朕岂不知道李嗣业权柄过重危及社稷,只是他新近才收复长安立下如此功勋,东都洛阳、河南、河北都还掌握在叛军手中,我还需要仰仗他平定叛乱,如何能削他兵权?”
李辅国又跪在了李亨面前相劝道:“等他将来收复洛阳,平定河南河北,其威望也会达到顶峰,大家还能够制住他吗?况且大家手中只要有兵,派谁去不能收复洛阳?派谁去不能平定叛乱,何必非要一个李嗣业?”
李亨点了点头,诚心相问道:“辅国,以你之见,我该如何行事?”
李辅国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凑到皇帝耳边说道:“以封赏的名义迅速召郭子仪、王思礼和李嗣业回长安,这样做是为了不使他产生疑心,然后再加封他三公之位,将其三子一女乃至所有家眷全部封以高官,以显示出陛下的厚恩。取掉他的三镇行营节度使之位,而冠以一个天下兵马兵马副元帅的虚职。将他麾下的兵马重新划分为河西、北庭、安西三个行营节度使,节度使和节度监军的人选当然由大家您来定。”
趁着李亨还在沉思之际,李辅国又加紧说道:“关于节度使的人选,奴婢倒是有三个人才要举荐给陛下您。”
李亨犹豫着摆摆手说道:“这样做是不是太急了,李嗣业可不同郭子仪和李光弼,他二人均是叛乱之后才得到提拔,根基还不算稳固。要知道李嗣业之前已经做了十年的北庭节度使,兼任了七年的安西节度使,又兼任四年的河西节度使,麾下诸军的押官和中郎将均是其亲手提拔。若是做得太明显,反会受其反制,如今局势如此紧张,朕不能不瞻前顾后。”
李亨又接着说道:“我相信李嗣业并无异心,但他兵权过重终究还是不好,万一他手下那些人有别的想法,或者境遇变迁会让他产生别的想法,所以及早削弱他的权柄,对他对朕都有好处。只是……“
李辅国上前两步,竖起手掌狠狠地说道:“若是如此,倒不如来的干脆一些?”
李亨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对不能这样做。还是先把他们召进长安来,我先试探一下李嗣业的态度再说,但此事不可提前泄露出去。”
主奴二人在内殿中商议了半天,也最终没有达成一个明确的结果,李辅国心中干着急,皇帝太过于优柔寡断了,若换做他就算是除掉李嗣业又何妨?
他向李亨拜别之后,摇摆着身体往殿外走去,碰到了正准备进宫面圣的广平王李豫,低头叉手道:“老奴参见广平王殿下。”
李豫连忙对李辅国行拱手礼,对于眼前的这个太监,他可不敢如一般的宫人来对待。父皇过分倚重于他,不但加了国公之位,还封官开府仪同三司,风头已经远远超过了祖父昔日的内宦高力士,宗室皆敬称其为“五郎”。
他两人执礼离开后,李辅国突然转身叫住了李豫:“殿下?”
李豫回头问道:“不知五郎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