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却从容地摆摆手:“郭子仪为人沉稳且英勇善战,若真有崔乾佑强敌来袭,他必然会坚壁清野,选择固守拖延敌军以待我军来援,所以越是临战时刻越是要保持警惕,等敌军动向完全查探清楚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众将大多沉默不语,心中对李嗣业的判断持怀疑态度,但不敢直接表示反对。李嗣业笑道:“你们不信?再等半个时辰之后必有变化,还请大家稍安勿躁,就算我判断有误,半个时辰也不会对战局有任何影响。”
人群中一个圆润的声音说道:“我相信太尉说的话。”
众将循着声音看过去,插话的竟然是宦官鱼朝恩,虽然大伙对太监没什么好感,但如今朝廷里的皇帝对这些没根儿的家伙颇为重用,轻易招惹不得,只好都装作没有听见。
李嗣业对此人的帮腔也毫无表示,转身回到帐中独坐等待消息,鱼朝恩连忙追在屁股后面跟了进来,殷勤地笑着说道:“想必太尉也知道我去拜访臧中丞的事情,那只是咱受陛下和郕国公命令应付差事罢了,朝恩的内心真不是这么想的。太尉是我的恩人,我怎么会做对太尉不利的事情,还请太尉放宽心,昨日您对我的恩情,来日必有厚报。”
这太监鱼朝恩是真情还是假意他不清楚,就算当年施恩救他的时候,对这样一个年轻人也完全不清楚,现在就更不可能了解了。至于他的这些说辞,听听就好了不必当真。这个世界上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还少吗?
“鱼监军不必挂怀,你我皆是为朝廷为陛下效力,你我各安其职便好。至于报恩与否,当年我也只是顺手为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当做负担。”
鱼朝恩用眼角偷瞄了李嗣业一眼,看到他脸上没有别的变化,便在脸上浮起虚泛的笑容:“既然如此,奴婢便退下了。”
他掀起帘幕离开后,军中将领也都在李嗣业的帐外等待,时不时注意大营制高点的瞭望台,隔一会儿便喊话问问派出去的探马有没有回来。
还不到半个时辰,远处便有一骑踏着烟尘疾速奔来,来到大营外斥候翻身下马,楚王李豫领着将军们亲自上前盘问:“你从何处来?探知了何处详情?”
斥候气喘吁吁,说不上一句话便停顿喘气:“我是从朔方军……郭大夫处前来,今日清晨起叛军便派……”
楚王李豫急促地问道:“是不是叛军主力正在攻打朔方军和北庭军?”
“不……不是,叛军派些小股步骑不断在我军阵前挑战,郭大夫知晓这是叛军的疑兵之计,恐防叛军声东击西,特命我骑快马来报知,请楚王和太尉千万不要上当,更不要派兵马驰援我军。”
李豫懵懂地点了点头,尚在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前方突然又有探马来临,在营门前翻身下马蹲跪叉手:“报!叛军七万大军倾巢而出,避过主要道路前来进攻我军,距离营门已不足十里!”
李豫惊愕不已,拍了拍脑门道:“真是好险,快,快去通知太尉。“
李嗣业听得外面的喊声,早已从帐中走出,对站在营门前的将军们下令道:“封常清!率领安西军为前军左右翼,在营门前列阵。燕小四率炮营在前军大阵之后,装弹随时待发。臧希液率飞虎骑在前军侧后方左右翼,其余各军皆为中军方阵,不得延误!”
“喏!”众将叉手应命,立刻下去召集兵马从营门的四个方向齐出,按照李嗣业的命令在营门前后依次列出方阵纵深搭配。炮营在前军之后暗藏杀机,前军左右阵凸出在大阵之前,如同两道大门为作为炮营的活动屏障。分布在炮营左右方的飞虎骑随时可对敌军的步兵阵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