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党东临太岳,西徬太行,南下进绛蒲可南渡关中,北上可入太原,更别说自古便有得上党可得中原的说法。主公将来欲再次取得中原,就必须先将上党握在手中。想当初秦国依仗强大国力,依然经历了数战才攻克沁阳,彻底阻断上党与韩国的联系,又经历五个多月的长平血战,损失兵力二十万,才真正得到这块土地。如今主公已经占据上党,当留一大将驻守在此地,当做我们将来进攻太原乃至中原的跳板。即使我们取得关中,回归河西,上党也不可缺失。”
李嗣业附掌赞道:“徐公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只是斟酌再三不知该如何安排驻守上党的将领。”
两人正说话间,岑参走上城楼来拜见李嗣业,听到他们的谈话不无忧虑地说道:“主公背信弃义,怕是史思明将来心有不甘呐。”
李嗣业点点头说道:“为了上党这块地,就算背信弃义也在所不惜了,况且我们这也不是第一次坑他。只不过史思明将来泄愤,定然要全力进攻上党,必须找一个能够全面兼顾的将才来守上党才行。”
岑参和徐宾同时陷入沉默中,眼下李嗣业麾下的将领中,能指挥作战的将领不过段秀实、田珍、燕小四、赵崇玼、白孝德、阿史那啜律而已,段秀实有勇有谋,治军却稍微次一点;田珍擅攻不擅守;燕小四指挥小战役还行,但没有统筹能力;赵崇玼倒是甘于守成,可惜变通不足,白孝德和阿史那啜律只擅长骑兵作战,但在上党这样山川丘陵环绕的地区,恐怕也不行。
总不能让李嗣业他自己守上党吧,这样整个队伍向关中向河西开拓的步伐就会停滞。
徐宾眼中灵光一闪,突然对李嗣业说道:“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但怕他的声望不能够服众。”
李嗣业皱起眉头问道:“你说的是谁?”
徐宾笑着说道:“我要说出来是谁,主公恐怕也信不过他,只是进攻上党的战役,都是主公亲自指挥。如今与攻关中,需要夺得绛州和蒲州,主公何不把接下来的战役当做考验他的考题,他若能以较小的代价取得绛蒲二州,便能说明他的能力足够镇守上党。”
李嗣业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又望向城外沉默良久,最终下定决定道:“传令下去,召唤众将前来城楼议事厅中商议军情。”
亲兵领命而去,片刻之后跟随李嗣业入上党的将领们都进入了议事厅中,他们进门才发现主公的两位智囊居然都在,就连投降后一直不得起用的高尚严庄二人也坐在左侧下首,心中猜想今日所谈论的事情应当很重大。
将军们按照资历依次坐下。李嗣业多看了靠门坐着的儿子李崇豹一眼,如今他已经十九岁了,刚进入青春期阶段,下巴上也长出来浅浅的胡须。但在他眼里,他依然是那个跟着十二娘来回奔波的孩子,这样的重任他能够承担得起吗?
徐宾朝李嗣业投以眼色,他点了点头咳嗽了一声以示庄重,斟酌地开口说道:“近来我偶感风寒,头疼发作一时无法思虑,但破关中回河西的战略一时都不可耽搁,所以欲将进攻绛蒲二州的战役托付给你们其中的一位,不知谁愿意担此重任。”
李嗣业话音刚落,众人尚在理解这番话,他又连忙补充说道:“此战干系重大,决定了我们的生死存亡,所以我事先说明敌情,王思礼昭义军集结了两万余人,皇帝和郭子仪定会从关中派兵支援他一部分,预计到时候可增加至五万人,我们如今在上党的兵力只有飞虎骑和北庭瀚海军共计四万四千人,其余全在潼关。愿意出战者必须事先立下军令状,不论父子结义兄弟,我都当以军法为先,绝不徇私情。”
他将身体缓缓后靠在屏风上,闭上眼睛好似假寐,下方众将交头接耳,许久之后段秀实才站出来说道:“主公,我愿意担当重任进攻绛蒲二州。”
李嗣业点了点头,似乎毫不意外,他却没有当即应允,而是问在场众人:“还没有人愿意自告奋勇?”
坐在门边的李崇豹早就跃跃欲试,此刻终于站起来说道:“阿爷,不,主公,我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