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从大地尽头落下,田承嗣站在营帐门口抬头思索,涿州距离幽州尚有百里之遥,李嗣业为什么会派自己的儿子率精锐驻兵在此处,若他要防止他们背后进攻,应该驻守在更远的莫州才对。”
他猛然间惊醒,双手拍着袍肚大声道:“不好,中计了!早知道我就该留一军在城内!传令全军,回往冀州!”
将士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刚刚才从冀州出来,怎么又要回到冀州去?
史朝义急忙跑过来激动地问:“不是要撤往榆关吗?为什么要回冀州。”
田承嗣不想跟这个将二代解释什么,一边翻身上马挥鞭一边说道:“我们上当了,赶紧返回冀州去,若是不想你父亲大发雷霆的话你就别问太多!”
大军原地后翼变前军,把辎重甩在后面扑向冀州城。
他们快马回到冀州城下,史朝义扬鞭奋蹄对着城墙上面大喊:“快快打开城门,让我们入城。”
城墙上没有人回应他,田承嗣在他身后定睛看去,却见城墙上连旗杆都没有一根,顿时涌起不祥的预感。
“快快开城门!都死哪儿去了,等小爷进城之后,把你们这帮擅离职守的家伙一个个砍掉脑袋。”
霎时间城墙上数百面大旗竖起,一名披挂银青光要铠的将领手扶着女墙垛口大笑:“阁下口气这么大,想必就是那史贼的乖儿子了!或许你叫我一个爷爷,我可以派人用箩筐把你吊上来。”
“河东军?!”
史朝义大惊失色,继而愤怒道:“我呸,奸贼李嗣业,乃是卑鄙小人!”
“敢出言不逊,爷爷教教你怎么说话?放箭!”
顿时城头上箭矢如冰雹向下飙射,史朝义慌忙调转马头逃窜躲避:“快撤!”
燕军只能向北撤退,路过一座县城安顿下来,但从冀州通往幽州或榆关的两三个小州,州治所都在县城内,暂时落脚还可以,但若是想长期驻守那就是嫌命长了。
史朝义垂头丧气坐在篝火前,他不但丢掉了冀州,恐怕将来还会成功惹起亲爹的怒火。这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史思明这亲爹发起火来,比继父还后爹,定要按照军中法度打他的军棍,甚至自己这个法定继承人的身份也要不得了。
“田公,事到如今,你说怎么办?”
田承嗣倒是很自得,或许是拥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心性,和气地安慰他道:“公子不必忧急,事到如今只能将错就错,当做援兵前往幽州相救。”
史朝义哼笑一声:“田公,你为何脑袋也变得不聪明了。李嗣业早已知道我们出了冀州无处可依,早就对我们有所防备,早就摆好了阵势等着我们。”
“到底是谁不聪明?”田承嗣嘿然笑道:“公子你现在的目的不是援救幽州,而是让陛下知道你在救援幽州,其实就是做做样子。我们救援不成才使得冀州被人从背后袭取,不然的话你平白无故跑到榆关去,将来你的父亲责怪更说不清楚,至少要让他知道你只是上当受骗,儿子蠢一些总比儿子居心叵测要强。”
史朝义捋着胡须点点头:“你说的对。”
这道理是对的,但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