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所在的专业大四是没有安排硬性课程的,很多本地的大四学生都跑回家里住了,该实习的去实习,该准备考研的准备考研,各忙各的。苏烟虽是海城人,但之前苏氏企业出问题的时候,家里在市区的那套别墅被拿去拍卖抵债了,他们一家也没有多余的钱在市区租房,只能搬回乡下老房子生活。
最近这段时间苏庆尧都在医院给楚韵陪床,苏烟则仍住在方便又划算的学校宿舍。
吃过午饭,楚韵又开始感觉疲惫,等她睡下之后,苏烟才从医院离开。
阴了一上午的天,下午时候终于放晴了,但苏烟的心情却阴沉沉的。
从楚韵跟她说的那些话来看,她觉得楚韵大概是想放弃治疗了。楚韵先说了什么人自有命数,让自己不要为了她的病太辛苦。后来又跟她说了关于家里那只传家发簪的事儿。
“那只簪子本来是该由妈妈亲自交到你的另一半手上,然后在你们结婚那天让他帮你绾发的,但妈妈可能等不到那天了。”楚韵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里全是温柔,缓缓将心里的遗憾说出了口。
虽然女儿跟宋家有婚约,但在她心里,宋浩轩一直不是女儿的良人。
那支发簪该由母亲传给女儿的,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没想到会断在她这里。
“那发簪只能提前交到你手上了,一定要好好保管。”
原主也有关于这支发簪的记忆。
发簪的历史一直能追溯到古代,是由当时的玉器名匠陆居士亲手打磨成器送给自己夫人李氏的,也是现在唯一还留存在世的陆居士手作。因为一直在家族里传女,所以发簪持有者的姓氏一直在变,传到楚韵这里,除了跟苏庆尧结婚当天戴过一次,后来就一直被锁在老宅的梳妆台抽屉里。
而方才楚韵将抽屉的钥匙交给了她。
她在校门口下了车,边往宿舍走边用手指摩挲着衣兜里的那枚钥匙,思索再三,还是拿出了手机打开微信,把一个名叫“别给爷笑”的账号拖出了黑名单,并斟酌着发送了一条消息——
【唯爱浩轩:笑笑,我可能要麻烦你一件事。】
消息发完,苏烟盯着自己的微信头像直皱眉。
那头像是一张宋浩轩背影的照片,她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某次宴会结束后原主偷拍下来的。紧接着她打开设置,想把那个晦气的头像换掉,结果注意到自己微信名的时候,觉得简直是晦气他/妈给晦气开门,晦气到家了。
唯爱浩轩?什么玩意儿?!
她手指啪啪点了几下,先把微信名改成了单一个“烟”字,打开手机相册想挑张图做头像,结果发现好家伙原主的相册里全是宋浩轩的照片,大部分都是路人拍摄视角,有几张自拍应该是直接从宋浩轩的社交账号主页下载的。
就这么爱吗?她真的……她哭死。
最后她上网找了张网图当了头像,是一个黑色背景,中间是一只灰白色的燃着的香烟。
到宿舍楼底下的时候,她接到了“别给爷笑”打来的微信电话。
一接起来对面就一阵嗷嗷叫:“苏烟你TM竟然拉黑我!你是不是想跟我玩儿绝交你个没良心的!你渣女!”
苏烟扯着嘴角,将手机拿离耳边,等对面的咆哮声告一段落后才又将听筒放在了耳边,垂着眼,淡声说:“抱歉。”
对面的女孩叫程伊笑,程家独女。
程家是真实的家里有矿,搞玉矿突然发家的,论资产在海城肯定是排在金字塔上层,只是经常被一些世家名门背地里嫌弃他们是粗鄙的暴发户。
之前苏家还没破落的时候,跟程家有不少生意往来,原主和程伊笑也自然交好。只是后来苏氏破产,昔日的苏大小姐成了落魄千金,从前那些围在她身边奉承讨好的人一朝变了嘴脸,开始对她指指点点,从前说她一定能和宋浩轩长长久久的那些人开始骂她倒贴不要脸,甚至当面给她难堪。
原主因为这个,性格变得越发敏感自卑,甚至可能一度抑郁,她不想程伊笑因为自己的原因也遭人非议,拒绝了程伊笑对她提供的金钱帮助,甚至最后将她拉黑断交,想维护自己最后那点自尊,怕被昔日好友看不起。
即便苏烟继承了原主全部的记忆,但由于思维方式的差异,她无法完全体会到原主当时的想法,所以对此她不做评判,只是现在她来了这里,那一切就得她来做主。
她突然的道歉把另一边的程伊笑给整不会了,程伊笑愣了几秒才傲娇地哼唧几声,夹着嗓子说:“说吧,要本大爷帮什么?”
“帮我散个消息出去,就说……”苏烟手指卷着落在胸前的发尾,弯唇笑了笑,“陆居士手作疑现世。”
那只家传发簪宝贵且价值连城,但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能尽快筹到钱给楚韵做手术,只要有一线希望,她觉得就值得一试。而程家有媒体渠道,这件事找程伊笑来做最合适。
“啊?你这是要卖消息?”程伊笑那边顿了一下,试探着问,“要是为了给阿姨凑手术费的话,我可以先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