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作铺的门板已经早早关上,店内一灯如豆。
中年木匠敞着胸,在灯下借着昏黄的光线,用刻刀细细雕琢着手里的一只小木人。
刀刃锋利,下手如切豆腐,木屑纷扬如雪,很快在桌上积成一滩。
“你不去看着点,就不怕那小子折在捣衣巷?”木匠一边干活,一边问。
丁裁缝坐在木匠对面,左右手里提着裁衣尺和一把造型奇特的大剪刀,笑嘻嘻地回道:“天下观的弟子如果这么容易就折了,那折就折了呗。”
“嘁!”木匠从牙缝里不屑地蹦出个音,看也不看丁裁缝,讥讽道:“你就不怕白白搭上一件宝贝天衣?”
丁裁缝脸上的笑容更甚,他眯着眼睛回道:“亏不了本的,你都不知道那小子有多邪门,更何况,有件你绝对想不到的事情,别说是你,这事就是我自己想想,也心惊肉跳。”
“哦?”木匠这声哦依旧云淡风轻,显然并不太相信。
丁裁缝的脸向油灯凑近,压低声音,“那小子带着葫芦!”
“葫芦?什么葫芦?”木匠停了手里的刀,不解地看向丁裁缝。
丁裁缝脸上的笑容没了,加重语气一个字一个地说道:“葫——芦!”
木匠看着丁裁缝的脸,忽然间手一抖,嗓音微微颤抖着问:“什……什么葫芦?”
“还能是什么葫芦!就那位的!”丁裁缝冲他翻了个白眼。
木匠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手里雕了一半的小木人往桌上一甩,怒声对丁裁缝吼道:“不早说!你这个死胖子!老子要被你害死了!”
丁裁缝眨巴眨巴眼睛,却嘿嘿笑了起来,“谭木匠,坐下坐下,你急什么。”
“急什么?!”谭木匠看起来一副要把丁裁缝活吃了的表情,“难怪你今晚咫尺和天牙不离手!那位小祖宗万一要是真的折在赤风城,你我都别想活了!”
“不能吧?”丁裁缝忽然间表情也不淡定了,他有些迟疑地说道:“就一个归虚中品的剑修,不至于就要了那小子的命吧!”
“别废话了!走吧,还不去盯着点!”谭木匠一翻眼。
“那……去看看?”
说着,丁裁缝手里的尺骤然放光,光芒还未熄灭,两人的身影已从木作铺里消失。
……
鬼面黑衣人如同移动的漆黑礁石,捣衣巷里八方弩箭如潮,在刺耳的破空声中涌向礁石。
一剑刺穿宫行书后,那把神出鬼没的飞剑此时再次隐没不见,而黑衣人盯着十丈外地面上的江深,无视弩箭袭来,依旧抬脚走去。
箭至只一瞬,眼看他就要被扎成刺猬,奇变陡生!
一股飓风平地而生!
风速之快,以至于卷入其中的尘埃相互高速摩擦,生出了点点火花!
这么一股冒着点点火光与烟雾的飓风,将鬼面黑衣人包裹其中,只隐约露出黑影,暗夜里,有如魔神出巡,诡异无比。
一阵密集无比的噗噗啪啪声传出。
射入飓风的弩箭全部冒着火花碎成齑粉!
淦!这是风暴女也穿越过来了么?
江深看着眼前这难以置信的一幕,内心一阵发寒。
包围鬼面黑衣人的军卒们没有人出声,也没有出现任何混乱,一箭射出后,前排立即蹲下补充箭矢,后排毫不犹豫地扣动手里弩箭扳机。
呜——
又一片弩箭狂潮涌向鬼面黑衣人。
黑衣人再迈一步,森寒目光穿透飓风,依然投注在江深身上。
他的飞剑潜伏在附近,只因弩箭袭来,心神受扰,暂时无法御使,同时,他也想看清为什么之前的一剑没有穿透那个少年的身体。
江深强行咽下泛到嘴边的鲜血,右手紧握初元剑,心念一动,打开开物珠后,左手胡乱从木匣里掏出一把丹药,也不管它是九转白鹿丸还是补天丹,一口吞了下去。
情况危急,靠自己的非人体质恢复,还是太慢,能补一点是一点。
他知道那把可怕的飞剑就潜藏在附近,如果再来一次,怕是真的就要死了。
现在还不是变身的最佳时机,那人的目光始终不离自己,也就是说,他的存在一直是被黑衣人的神识锁定着,即使忽然缩小身体,也不能保证就能避开那把飞剑。
江深要赌,赌一个变化的出现。
神武营这么多人包围他,小爷就不信了,韦炎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无数噗噗啪啪的声音再起,第二波弩箭也消失无踪。
弩箭齑粉被飓风包裹着,形成厚厚一层灰环,声势更盛。
呜——
第三波弩箭离弦!
鬼面黑衣人目光闪动,他的右手忽然往地面一压。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