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中的晏六循声扭头看去,却在看清来人是谁的瞬间,怒容尽失。
江深看见这一幕很是诧异,不由仔细观察起发声者。
来人穿着一身天道司普通司职人员的青衣,年纪比温词看起来大不了多少,虽然相貌没有温词那般清逸出众,那对神华内蕴的双目与不怒而威的气度,却要远比江深见过的所有司天监修道者都要令人印象深刻。
从出场时的语气,以及晏六的反应来看,这人不是司天监监正就是天道司的司座,江深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因为从去年第一次进司天监看到的飞剑传书的派头判断,监正不太可能亲自出面来管这种破事。
果然,只见晏六讪讪收起手里的符箓,在极短时间内换了一副委屈面孔说道:“王司座,你看,我这么一大把年纪,就想在入土前收个弟子而已,就这么点事,你们天道司都要对我动刀动枪的,是不是太不仁义,太没有同门之情了?”
一大把年纪!还入土!温词和吴欢差点被晏六无耻的形容给当场搞吐了,即使是不苟言笑的陆长亭,也仍不住嘴角抽了抽。
王司座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有这种奇葩举动,依旧沉着脸,瞥了他一眼后,冷冷说道:“招录安排新弟子,本就是我天道司的职责,晏长老想要收弟子,我司自然会按照规矩选送资质合适的弟子给你,却不是让你在灵试这种重要时刻,前来打断进程,误导考生,甚至威胁司员!”
晏六被王司座一顿严词呵斥,却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蛮横,脸上之前的火气和之后的委屈像是被一场大风刮走了,虽然口中仍然嗫嚅着:“关键……你们五十多年都没给我们符箓院送过一名弟子了啊!”,气势已经怂趴下了。
也不怪他露怯,毕竟整个司天监存在的基础,大半在于天道司,王司座自然是监正以下最位高权重者。
别看天枢院明面上职责是署理所有仙宗事务,看起来很是清高在上,但是真正让司天监在燕国朝野拥有如此特殊地位的原因,在于当初首代监正建立起的这套仙道九宗弟子遴选机制,天道司,等于掐住了九大宗门的血脉命门。
所以晏六在司天监可以仗着符师的特殊地位,横行霸道,却万万不敢对天道司司座不敬与无礼。
要知道,数数历代司天监监正出身来历,有九成以上是由天道司司座升任的!这位王司座除了境界修为目前在司天监可算第二人外,以他四十出头的年纪,将来监正一职,必定是他的!
此时,王司座见晏六服软,也就不再继续呵斥他,转而将目光看向垂手立在一旁的温词和吴欢,肃容说道:“你们两个不是本届主考官,却也跑来添乱,这种行为,不是教习该为学生做的垂范,更何况,在考生轻易面前拔剑!”
“司座说的是,我等受教。”温词和吴欢连忙拱手认错。
“好了,陆长老,你继续灵试吧。”王司座点点头,说完却没有立刻离开,仍是站在门口处看向阵图里的江深。
晏六无奈地咂咂嘴,彻底放弃自己的小算盘。
所有目光重新集中到江深身上,考生们的好奇心经过这么一闹,变得更是迫不及待。
江深挠挠头,抱着阿照缓步走到阵图中央。
如他预料的一样,当他一踏入中间那个云纹标记,立刻感受到一股灵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如清风吹进荷塘,水面涟漪动,水上荷叶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