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二十岁当天,她的父亲义正言辞。
“中国结婚需要去民政局登记,你娶我女儿也必须按照中国传统。蓝家不会允许晚晚名分,带着小暻和曦曦和你过一辈子。”
蓝晚是他的中国妻子,霍暻和霍曦是他一双白净漂亮的儿女,二十二岁的缅甸男人血气方刚,已经来云南生活了叁年有余。
静夜,景观别墅偏居一隅,刚陪伴妻子过完她的生日,趁她正讲故事哄两个精神兴奋的孩子入睡,男主人回到卧室,接起一通跨国电话。
“诺帕找到了,这老小子躲在泰国一处离岛开家酒店养老,看来当初从军区卷走不少钱跑路偷渡。”电话那头,正驻守缅北军区的察颂长官顿了顿,欲言又止。
“颂,你如果能杀,不会给我打这通电话。”落地窗后,缅甸男人握拳摁上玻璃,俊面硬朗挺廓,沉声替兄弟说完剩余的话。
多年的并肩战斗令他们默契言,察颂默了默,道:“仰光政府半年后召你回国,前提是你得亲手抓叛徒上军事法庭。”又补充一句,“作为兄弟,阿莽,你倒不如带着老婆孩子跑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回头。”
和平安稳的日子不易得,谁会愿意从这种生活抽身而去。
男人目色远眺,他恪守承诺,将妻子走的人生还给她,可缅甸还在,国家还在,金叁角的毒枭永远抓不尽,他的责任如烙铁铸进骨头,消弭不去。
“颂,我得再结一次婚。”他话锋直转,阴鸷目色远眺,忆起方才席间妻子父亲的话,“给她办场婚礼。”
“婚礼?”察颂粗噶低笑,连声反问,“你小老婆要的?大陆女人就喜欢花里胡哨这套。”
“不,是她父亲。”霍莽粗黑剑眉微拧,粗粝指腹轻捏眉心,“中国人用两个红本证明结婚,有什么用?”
或者说,能保证什么?
这种方式超出他的认知范畴,边境寨子出身的糙野男人也觉得华而不实,不比给阿爸阿妈磕两个头来得痛快。
卧室门口,年轻女人玉颜皙白,温柔婉丽,生过双胞胎的身体曼妙傲人,说话也轻声细语,走到丈夫身后,替父亲解释。
“我知道你理解不了,但爸爸也是为了我好。”她回手关门,还未等转眼,只听男人匆匆对电话那头说了句,“行,不说了。”
“察颂吗?”蓝晚温言询问,望向走到自己身边的丈夫。
叁年了,他为了给她和孩子平静的生活,几乎鲜少提起金叁角的事情,和察颂通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霍莽展开健长臂膀拥她坐到床沿,很难想象,怀里的温润女人年纪轻轻便给自己生下一对儿女。
斟酌再叁,他半蹲在她眼前,不愿瞒她,“晚晚,仰光政府查到缅北军方的叛徒,我得和察颂去趟泰国。”
蓝晚美目惊睁,纤手下意识拉住他粗粝大掌,简单两句话,就能让她心里顿时揪紧。
或许,安逸日子一过,连她自己都快忘却曾经踏入金叁角的凶险经历。
“好。”她艰涩颔首,知道自己没法阻拦,“过几天学校没课,我收拾收拾衣服,带着孩子和你一起走。”
他大掌摩挲掌心细嫩柔荑,沉声道:“乖,宝贝儿,听话,在家等我。”
丈夫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蓝晚紧张敛目,柔声问:“不能再等等吗?就剩半年了,你等等我和孩子,我会带他们和你一起回去。”
就是因为还剩半年,他希望妻子和孩子能好好留在中国享受当下的生活,不卷入这场泰国之程。
“你说过这四年都会陪着我,不是吗?”她水润眸子望向默而不语的缅甸男人,“我不是不能去,阿莽,再难的路我也陪你走过,为什么…?”
“好了,睡吧。”他哑声打断她,俯唇在她额头留下一吻,在妻子怔然眼神中起身离开卧室,前往旁边两个孩子的侧卧。
两张小床南北分开,床头点起一盏暖黄小灯,嵌开门缝,父亲正好迎上儿子投过来的目光。
另一张小床,女儿睡得香熟,安静美好,粉雕玉琢的小脸与母亲如出一辙。
他走过去,布满厚茧的大掌为女儿掖好小被子,不敢用力,生怕吵醒她。
“阿爸,你要走了吗?”小暻剑眉轩宇,白净肤色继承母亲,眼珠子相当灵活地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