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理科今天给的报告。确认是畸胎瘤。”曹严华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病例,“用了激素就恢复了意识,可以确诊。”
孙立恩有些不解,“这种确诊了的病例……为什么还要拿给帕斯卡尔博士看?”
曹严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孙立恩,“你傻啊?这你都不明白?”
孙立恩很老实的点了点头“不明白。”宋院长的威胁威力太大,孙立恩现在都还有些懵擦擦的。
“人家好歹是个免疫学专家。”曹严华叹了口气,“你现在让人在急诊室里泡着,一点有意思的病例都没有,说不定站个两个天,人家就觉得没意思了。”他把手里的病例往孙立恩怀里一塞,“既然这样,你好歹让人家看看相关的病例报告。这样至少不会觉得无聊不是?”
孙立恩抱着怀里的病例报告若有所思,而曹严华已经背着手溜达走了。背影显出一副“深藏功与名”的味道来。只不过如果凑近一些,就会听到他几乎快抑制不住的笑声——终于可以把没写完的病例扔给别人了!
让孙立恩若有所思的,不光只是这个病例报告而已。同样是自免疫疾病,之前在首都遇到的那两个病例明显应该更精彩一点。与其用这种报告给帕斯卡尔博士打发时间,倒不如让他看看同协的两个病例。
说干就干。孙立恩摸出电话,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喂,朱教授?我是小孙……对,就是宁远的那个孙立恩。”
“哦……立恩啊?”首都的朱敏华教授坐在办公桌后,摘下了自己脸上的老花镜,顺势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镜。“袁平安这边的事情我还在办,顺利的话,大概一个礼拜以后他就可以动身去宁远了。”
“我不是打电话催您……”孙立恩干笑了两声,“我是想问问,之前我送去的那个脚上有坏疽的AH X III的病人,还有后来您考校我的那个SLE合并中枢神经感染的患者出结果了么?”
“哦,那两个啊。”朱敏华教授欣慰的笑了笑,“出结果了。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小孙呐。来我们同协一趟,就给我们急诊送来了两个可以出病例报告的罕见病人。”他顿了顿,“你是想看看结果是吧?一会你给我个邮箱,我把资料发给你瞅瞅。”
孙立恩连声道谢,然后忽然想起了那个躺在大巴车里,淡定的打着电话说“我觉得他在骗我”的宋华林。“寰枢椎替换术的那个患者现在也还挺好?”
说到这里,朱敏华教授不禁也显得有些洋洋自得,“那是当然。虽说事发突然,但我们多少也算有准备的。患者现在意识清醒,生命体征良好。头部虽然远不如普通人灵活,但多少还能动一动。这就已经比我们一开始的设想要好了。”
“那我先恭喜您了。”孙立恩很识趣的拍了个马屁,“虽然这是世界首创的术式,可要是没有同协急诊提前稳定情况,这个手术肯定是做不成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做的预固定到位?”花花轿子人抬人。在首都混久了,朱敏华也是个人精,“好了,报告我这就给你发过去。回头见着老柳了,替我跟他问个好。”说完,朱敏华先挂了电话。
资料很快就发送到了孙立恩的邮箱里。找了个打印机印出资料后,孙立恩一边夹着资料,顺手端了杯咖啡,送到了正在和徐有容说话的帕斯卡尔博士身旁。
“谢谢老板。”帕斯卡尔博士接过了黑咖啡,和孙立恩顺带开了个小玩笑。“这些资料是给我看的?”
“这个是你来中国之前,我在同协医院里遇到的两个病例。”孙立恩指了指资料,“正好,两个病例的患者都患有自身免疫性疾病。而且发病的原因也和他们固有的自身免疫性疾病有关。我怕你在急诊室里等的无聊,就打印了一份,让你看看。”
“急诊室里怎么会无聊呢?”帕斯卡尔博士笑眯眯的接过了病例,“我觉得,在这里工作是最能够获得职业成就感的。我以前的病人里,有很多人只能勉强缓解症状。可是在急诊室,我却能看到生命被拯救回来的过程。这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如果你能接受的了这种程度的工作压力,那做个急诊医生其实也不错。”孙立恩连实习加规培,已经在急诊室干了十四个月,对急诊的压力已经有了很充分的认识。他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你差不多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白天了,感觉怎么样?”
帕斯卡尔博士沉吟了片刻后摊了摊手,“我想,我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考虑一下。”
听见这个回答,孙立恩顿时觉得背后一凉,仿佛宋院长已经拿着剥皮小刀,站在了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