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是我之前说过的,能够协助你和别人沟通的设备。”孙医生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把一台奇怪的屏幕扯了过来,并且在我头顶大概一米左右的位置固定了起来。“这个屏幕上装着视线追踪器,你可以通过这个来选择字母——确认的话请眨眼——然后就可以在屏幕上打字了。虽然也能说出话来,但是毕竟你身处在ICU里,所以暂时还没有连接上用来说话的扬声器。”
我看了看那个黑黢黢的屏幕,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以前在电视里见过的,英国物理学家霍金的模样。
我以后也会和他一样,坐在轮椅上歪着个头,用奇怪的电声说话?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哪个没开眼的剧组邀请我去串个场什么的?
不过我手指头也不能动啊,这轮椅怎么开?
“看,我,去我让她,饿哦。”我正在被脑子里各种各样的念头折磨着,面前的屏幕忽然发出了奇怪的动静。
好像是这个显示器被我的眼神误触了。有点不好意思,这算另类的脸滚键盘吧?
“我,没事,不小心,看错了。”一个贼有磁性的男声用仿佛是被人一脚一脚踹出来的节奏冒了几个字。这种极富机械感的说话语音引来了孙医生的注意。
“你先稍微熟悉一下具体的操作,不用这么着急说话。”孙医生认真道,“其实这个系统用熟了之后还挺快的。”
“是……………………嘛?”两个字之间有六秒停顿,听上去简直就是蹩脚的脱口秀演员在故意大喘气。
“就是不太适合用来捧哏。”孙医生笑着接了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么?”
“用,眼睛,说话,这个感觉,很新鲜。”我隐约感觉自己用眼睛打字的本事似乎正在逐渐变得熟练。三排键盘,用眨眼后锁定。然后每一排的键盘竖起来再让我上下选一次。我这人生仿佛就像是被人左右到无法左右了一样。真是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谐音梗是不是要被扣钱来着?
“新鲜感暂且放一放。”孙医生咳嗽了一下,似乎正在憋笑。“您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些什么……额,不适应的地方?”
“我,记不得,他们了。”我的眼睛上下来回晃着,眼皮眨的飞快。“我,不记得,自己的,家人。”
我感觉现场好像突然冷了下来。
“您对于其他部分的记忆还有印象么?”孙医生追问道,“您还记得自己从事的是什么职业么?”
“不,记得。”我总不能是个喜剧演员吧?这职业以后倒是还有继续发展的潜力——这个机械的声音说不定比我原来的声音听起来更好玩。
“你在南水证券做行业分析师。”我的妻子在一旁说道,“你今天早上出门,说是要去锻炼一下。”
哦,那好像还行。至少我不用担心眼睛打字速度太慢,以至于包袱抛出去半路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