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报了警,但韩家豪还是跑了。实际上,在孙立恩摸出手机报警的瞬间,这位“白医生”就以超乎孙立恩想象的矫健身手,推开一旁的窗户蹿了出去。只留下了诊室里一脸懵逼的孙立恩。
如果不是这位还穿着白大褂,孙立恩真会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名潜藏于民间的退役兵王——那个越过窗户下方矮墙的矫健姿态,简直可以让打破世界纪录时的刘翔汗颜。从越过窗户逃跑,到这人穿着白大褂消失在建筑物的拐角处,时间总计不过十秒钟的时间,而这个时候,孙立恩手里的报警电话才刚刚被接通,“常宁110,有什么事情要报警?”
孙立恩眨了眨眼睛,在接线警员的第二次询问下,才说出了自己要报警的事情,“造纸厂医院特需门诊这边有人冒充医生非法行医,麻烦你们出警过来一下吧。”
急诊科医生对于报警的流程熟悉的令人心疼。在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并且约定了和警察见面的地点后,孙立恩挂了电话,皱着眉头往外走去。
冒充医生的韩家豪毫无疑问的是个混蛋,但他的行为如果没有造纸厂医院的默认甚至许可和支持,他是绝对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在一家医院里有专门属于自己的房间,还能得到挂号和导医台的支持进行无证行医?
这不光是无证行医这么简单,这里面涉及的问题恐怕比孙立恩现在能想象到的还大。
“老爹,你干嘛呢?”孙立恩站在纸箱厂医院门外,低头摸出电话打了出去。昨天他还觉得老爸想要买下这家医院的行为简直荒唐,但从今天孙立恩自己遇到的情况来看,孙宏斌试图买下这家医院的举动就显得有些其他味道在里面了。
“我?我在办公室喝茶呢。”孙宏斌哈哈笑了两声,从桌上拿起茶杯啜饮了两口,“听这个语气,你已经去过纸箱厂医院了?”
“是造纸厂。”孙立恩纠正道,“咱们旁边这是个国营造纸厂。”
“对对对,造纸厂。”孙宏斌点了点头,“感觉怎么样?”
孙立恩深吸了一口气,“问题很大。这已经不是什么经营不善的问题了,我怀疑他们的领导层至少有渎职问题——甚至可能还有更严重的错误。”
孙立恩已经在尽力平和自己的心态了,但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在这个时候却像是一把烧红了的手术刀一样,正在他激动且愤怒的心脏上乱扎着。这种感觉很复杂,有愤怒、有愕然、有不屑、有鄙夷,也有悲伤甚至是遭到背叛的感觉。五味杂陈用来形容孙立恩现在的心情都显得有些单薄无力。
也许是在四院待久了,他已经渐渐对宋文带出来的精兵强将有些麻木了。也许……造纸厂医院才应该是常态?
不,不可能。孙立恩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四院做的虽然很好,但造纸厂医院也绝对不应该是普遍现象。支持这个逻辑的证据也很简单,要是所有医院都和造纸厂医院一样,那恐怕打砸甚至烧医院的新闻一天就得有个三四起才对。
“造纸厂早就破产重组了,接盘的那家企业主要目的还是造纸厂的老厂区和居民区——他们打算把这些地块拿来开发房地产项目。医院这边是九十年代末新建的厂区,他们看不上眼,准备以不良资产的名义剥离出去。”孙宏斌沉声说出了自己了解的内容,“医院以前是厂里贴钱在运营,现在破产了之后没有了资金来源,为了搞钱,医院就开始胡搞……因为是老国企业的医院,这里面还涉及到了多重管理的问题。卫健委那边插不进手,老厂管不了。”
孙立恩皱着眉头问道,“这个听起来很麻烦啊,这种条件下,你还能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