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寄需要十多万运费的快递,孙立恩体验了一次。大概的流程其实也和普通快递差不了多少。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客户室等着他去,也没有穿着漂亮黑丝的小姐姐来送茶——孙立恩看那些帮忙卸货的工作人员实在是太辛苦,自己还搭出去了十几瓶冰冻快乐水呢。
而蛋疼……则是日常工作中的压力所致。
四院最近有一股不正之风正在悄然席卷所有的科室,尤其以急诊科为甚。绝大部分医生都已经知道了周秀芳诊断中心的作用——这是一个专门进行罕见病和疑难杂症治疗和诊断的新兴科室。这对于大部分医生们来说,其实是个非常好的消息。这意味着遇到了自己没有把握,或者难以做出明确诊断的患者终于有了接受机构。疑难杂症能够得到医治,而他们也能从困难的症状中解脱出来,全力医治那些现有的病人。
这本来应该是个“诊断中心发挥作用,病人得到专业救治,其他医生减少工作压力”的三赢局面。
但在这股“不正之风”的影响下,诊断中心的会诊请求正在迅速上升。不少医生一遇到自己把握不准的患者,第一反应就会变成“请诊断中心的医生们来会诊”,而不是自己先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和诊断。
其实如果诊断中心真的开始全力运转,对四院目前的会诊请求倒是也能完全覆盖。但现实是,整个诊断中心治疗组一共就五名医生。帕斯卡尔、徐有容、孙立恩、布鲁恩和周策五人而已。原本预定的第六人袁平安还有半个月的休假才能回来——他在结束支援后,把年会上的五天假期和自己的十天假期叠加在了一起,据说是要回首都和女朋友领了证再办一桌酒席才会回来。
五个医生里,帕斯卡尔博士轻易不动,徐有容和布鲁恩以及周策都有自己的主攻方向。这也就导致孙立恩需要承担绝大多数的会诊请求。每天在医院里步行超过三万步,为的只是到处去看那些表现的不太典型的一般疾病患者。孙立恩实在是觉得自己有点蛋疼。
“袁平安要是再不回来,我估计要走出关节病了。”孙立恩在办公室里哀嚎着,他刚刚又结束了两场会诊,一个是儿科请求——一名十个月大的小朋友拒食十天左右,CT检查排除食道梗阻。结果孙立恩在纤维气管镜的帮助下查出了声门异物梗阻——一枚鱼刺扎在了小朋友的声门上。而另一个病例,则是内科送来的请求。“内科的人在搞什么啊?减了病人的吗啡用量,那可不就会导致血压升高?这也要出会诊?”
“袁平安应该快回来了。”徐有容在一旁给孙立恩加油打气,主要的加油方式是递来了一杯黑咖啡,“你要是腿疼,干脆去康复科或者中医科那边搞个理疗嘛。”
“一腿疼就理疗,我这点工资不够花的。”孙立恩完全没有了豪掷十万给女朋友寄零食的豪横,他嘟嘟囔囔的揉着自己的小腿肚子,对一旁的帕斯卡尔博士抱怨道,“咱们科里这个工作压力持续下去不是个事儿啊,别的科室老这么叫会诊,我迟早有一点得累死在医院里。”
“要不我给你配个电动平衡车?”心情逐渐调整好了的帕斯卡尔博士放下了手里的文献,眼睛越过老花镜的上沿看向了孙立恩,“一开始大家对诊断中心的分工和业务还不熟悉,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自从当上了诊断中心的主任之后,帕斯卡尔博士手里有了一定的灵活应用资金,那股从美国医院来的劲头又开始逐渐萌发了出来——只要是对部门运作有利的请求,他花起钱来从不手软。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他以前的实验室支撑不下去的原因。
“算了吧。”孙立恩摇了摇头,点开电脑屏幕开始买运动鞋,“我买两双慢跑鞋可能还好点……”
“孙哥!”孙立恩正在找着打折的品牌慢跑鞋,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来人是他的“新室友”,泌尿外科的“天才儿童”沈夕,“孙哥你忙着呢?”
孙立恩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忙着给自己找劳保用品呢。”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凳子,“小沈你坐,找我有事儿啊?”
“对。”沈夕点了点头,“孙哥,我这边有个病例想请你看看。”
“泌尿外的病例?”孙立恩拿过了病例,“你倒是个讲究人,知道把病例送过来让我看看。这几天跑会诊差点把我命给跑掉半条。”
“不是我们科里的病例。”沈夕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算我的私事儿,想请孙哥给参谋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