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费利佩并没有做什么错事。他只是错误的购买了一批早就应该淘汰的通讯设备而已。费利佩自己的动机也许是出于赚取更大的利益,但是从客观上来说,他也确实是打算为自己的同胞们谋求一些利益。
孙立恩觉得,自己面前这个爱吃肉包子的波利坦维亚人,至少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你把口罩和护目镜戴好,没有我的许可,不要直接和患者有任何触碰——最好连桌子都别碰。”眼看第一批患者和患者家属已经完成了安全检查,开始排队准备进入营地。孙立恩连忙嘱咐道,“你只需要翻译就可以了,千万记得把口罩戴好。”
世界卫生组织的非洲疫情定期汇报中,波利坦维亚附近的几个国家的埃博拉疫情以及脊髓灰质炎疫情还没有结束。并且目前还有比较大规模的麻疹等等传染病正在流行当中。出国前医疗队的所有成员都打了所有能打的疫苗。他们尚且需要小心进行自我防护,更不用说作为本地人的费利佩了——他很有可能几乎没有接种过疫苗。
很多疫苗也不都是能够终生生效的。因为个人体质不同,具体情况也不同,因此大多数疫苗的防疫有效期基本都在几个月到几年不等。只有一些特殊的疫苗才能达到终身免疫的效果。
出国前才打过疫苗的医疗队成员目前都拥有比较强的抵抗能力,但本地工人就很难说了。因此七局特意为医疗队规划出了一个接诊和分流区域,并且因此特意警告了本地工人们,没事儿千万别去医疗队那边晃悠。
费利佩大概也明白孙立恩是什么意思,他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孙立恩,然后从他手里接过了还没拆封过的N95口罩,护目镜以及橡胶手套。十二月的波利坦维亚气温不低,早上的太阳威力不比宁远的初夏弱。全副武装当然很不舒服,哪怕一旁放着营地冷库冻的冰块,头顶上有遮阳棚,冰块后面还有大功率工业风扇吹着。
但这总比被前来求助的患者感染要强。费利佩是见过埃博拉的,那些呕血的时候甚至能把自己器官碎片一起呕吐出来,最后浑身上下肌肉液化,在极度痛苦中死去的同胞让他怕极了。
只要不感染,热点就热点吧。
很快,第一批患者就被引导了孙立恩的桌前,他们虽然排着队,但队伍的形状实在是有些歪歪扭扭。这一批人里,有些是患者本人自己来求助的,有些则是全家一起出动。这倒是和四院里的患者们情况差不太多。
“这个患者……”费利佩非常敬业的听着自己同胞说的话,一边对孙立恩翻译道,“他说自己后背在晚上的时候疼的非常厉害……”
“结石,去外科那边吧。”孙立恩在纸上快速记了两笔,他也不确定医疗队有没有带什么体外碎石的设备,不过他猜应该是没有——体外碎石机的尺寸和海扶刀的治疗床差不多,大几百公斤甚至一吨多重,要从国内送到这里难度很大。外科大概可以试着通过尿道镜为他取石?
“第二个患者……他是个农民。他说自己的脚上个月破了个口子……”费利佩继续翻译着,结果话才说了一半,孙立恩就打断了他。“糖尿病足,先去外科看看能不能清创缝合,如果不行的话可能要截肢——之后还要配合内科治疗才行。”
费利佩瞪大了眼睛,“要截肢?”
“破溃一个月,恐怕已经有坏疽了。”孙立恩叹了口气,非洲人民的饮食结构非常不健康。尤其是这些自己种植水果的农民,他们自己缺乏稳定的淀粉和蛋白质摄入渠道。经常大量食用自己种植的水果。由于非洲地区日照充足,当地瓜果的糖分非常高。这种饮食条件下,确实也很容易出现二型糖尿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