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云鹤消息而忙活起来的,不光是孙立恩和他的实验室而已。
非典留给中国人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孙立恩的手机上开始不断的接到了以前的高中甚至初中同学们发来的消息。
说起来,这些平时和孙立恩不怎么联系的同学们发消息的风格都差不多。他们会先发个网络上的新闻链接,然后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上一句“这个事儿……是真的么?”之类的问话。
一个下午,孙立恩光顾着给人回消息了,虽然回复的消息也没什么新意——一个“具体情况还不确定,得等进一步通知”的话翻来覆去说了几十遍,最后干脆毫无诚意的复制粘贴。
作为一名不在云鹤本地的医生,孙立恩就算有天大本事,想要隔着上千里路看到云鹤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是不大可能的。现在,除了和其他普通人一样等待国家卫健委专家的调查结果之外,孙立恩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查了一下,院内收治的病人中,有过云鹤旅居史的,目前有发热症状的病人一共有三位。”结束了下午的门诊后,孙立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到了黄文慧主任的电话,黄主任在电话里用很快的速度说道,“病人目前的情况都比较稳定,他们对常规的抗感染治疗有反应。我觉得应该不用送样本去你们中心查mNGS。”
“黄主任,今天上午宋院才强调过。”孙立恩在电话这头叹了口气,“凡是符合条件的病人,都得送到我们这儿来查基因。宁杀错不放过嘛——咱们又不是神仙,一眼就能看出来病人没问题,而且正确率还能高达100%。反正检查也不花钱,你甚至不怎么需要和病人沟通,采了样送过来就完事儿了呗。”
“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对于孙立恩的态度,黄主任嗤之以鼻道,“我们呼吸科的病人,样本有那么好采啊?采样过程中的气溶胶要不要防护?搞肺泡灌洗这么痛苦,要不要和病人沟通?”
“那您就换个说法呗。”孙立恩也不跟黄文慧正面对线——反正对线肯定是对不过的,说不定还要被黄主任惦记甚至记恨上一年半载。“你可以跟病人说,这是咱们院里的新检查手段嘛。检查本身对明确病情很有帮助——而且还不收钱。”
大部分病人,尤其是住院病人对于新的“检查项目”都不是太配合。不过这个仅限于“自费”项目。对于住院的病人而言,只要对治疗病情有积极帮助,那就完全可以考虑一下。而当这个检查项目变成“免费”的时候,患者们往往会更加积极一些。
“还可以跟他们说,这个检测目前还是试运行阶段,有名额限制的。”孙立恩在电话这头继续出着馊主意——反正跟病人沟通的也不是他自己。“一个科室只有三个名额,你打算把名额给他们……反正哪怕是忽悠,也先让人做了检查再说嘛。”
“你小子就不该当什么综合诊断中心的主任。”就算隔着电话,孙立恩也能感受到黄主任朝着自己翻的巨大白眼,“你就该去做销售——就凭你这个忽悠人的本事,当个销售那肯定比你现在赚得多。”
“黄主任,我这可是诚心诚意给你帮忙呢。”孙立恩苦笑了两声,然后说道,“其实……你们手头上要是有些摸不太准情况的病人,也可以考虑趁机一起送样本过来检查啊。没有云鹤旅居史也不要紧,就说他们和具有云鹤旅居史的病人在同一个病房嘛。”
“这倒是个好主意。”黄主任想了想赞同道,“要薅宋院长的羊毛,这个机会难得。”
“当然,数量也不能太多。”孙立恩轻咳了一声提醒道,“送个一两个样本过来,宋院长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啥。可要是数量太多,那后果就只能黄主任您扛了——小孙我腰细肩软,院长一怒我可扛不住。”
“还扛不住呢。”黄文慧冷笑两声,“全四院你就你一个敢在洁净室里摘口罩。你都快活成传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