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床的血压有点低,问一下祁主任看看要不要调整吧?”
“33床已经收出来了,今天是不是还要再进一个?”
繁忙,紧张,而且气氛压抑。这就是孙立恩对北五区的第一印象。
“你好。”孙立恩站在护士站前面发问道,“我是宋安省医疗队的,明天我们医疗队会来支援北五区,请问主管医生在哪里?”
询问被发出,但是没有人搭理孙立恩。这让孙立恩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荒谬感——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正在做梦。而这次梦境的主题就是“被人无视”。
“你好?”孙立恩再次提高了音量,试图引起注意。但这一次的尝试仍然以失败告终。
奇了怪了。孙立恩偷偷掐了自己一下,很疼,感觉很直接。这说明他应该不是在做梦。
“6床血氧只有82%了!”护士站的喊叫声高了起来,并且交流的更加频繁。“马上要插管,小王你过来盯着,我进去!”
一个医生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然后朝着旁边的柜子跑去。他一把从里面抓出了一个正压防护头套,然后开始快速穿戴了起来。
“不用进来了。”就在这边的穿戴基本完成的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听上去就疲惫至极的声音,“6床的插管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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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晾在外面的孙立恩几次想要插话引起对方的注意,但是几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没办法,这些同行们实在是太忙了。他们几乎每一分钟都在处理着和生死密切相关的事情。血氧饱和度快速下降、心脏骤停、血压快速飙升、68岁的患者心率高达每分钟165次。他们发现问题的速度都必须很快,而他们处理问题的反应必须正确——这里的每一个患者都是确诊患者。而他们很多人……都经不起一次医生们的失误。
孙立恩在护士台前面站了四十分钟。而这四十分钟里,他亲眼看到众多同行们组织进行了八次抢救,并且成功了七次。
心率高达165次每分钟的那位68岁患者突发室颤,在接受了三十分钟抢救,十二次电击后仍然没有恢复窦性心律。他在早上八点三十七分被正式宣告死亡。
过了好一阵子,两个医生踉踉跄跄的从红区里走了出来。孙立恩一眼就看到了那位姓祁的副高医生——祁这个姓不多见,他不认为北五区会有一名以上姓祁的医生。
“您就是祁医生吧?”孙立恩快走两步,对祁镜说道,“你好,我是宋安省医疗队的医生,我们组会在明天来这里接管病区,对你们进行支援……”
“什么?”祁医生愣了一会问道,“你是?”
“我是宋安省国家应急医疗队的医生,我叫孙立恩。”孙立恩朝着祁镜指了指自己胸口夹克衫上的字,“我们来支援你们了!”
在听到“支援”两个字的时候,祁镜腿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疼痛。他坐在地啜泣了起来,然后几乎是叹气似的声音感叹道,“你们……你们终于来了。”
随后,他眼睛一闭,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从感慨到惊恐,这样的心情转变只用了不到一秒种。而造成这种变化的唯一原因,是祁镜头上的状态栏变化。
“祁镜,男,41岁。极度疲劳(338.31.15),高血压(218.28.46),脑干出血(00.00.05),心脏停搏(00.00.03)”
“快,抢救!”孙立恩冲到了祁镜身旁,然后扯下了他的口罩,开始全力进行起了胸外按压,“拿面罩和球囊过来,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