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如果开始常规进行吸痰甚至支气管内镜取出痰栓,那就每天至少要消耗八到十二个正压面罩。
这个消耗,对于正在使用工业防护服的北五区而言难以承受。他们每天配发下来的正压呼吸面罩一共就三个——每个班能分到一个面罩。
正压呼吸面罩留置在红区内,定时对面罩消毒并且佩戴时医护人员继续佩戴原有的N95口罩或许可行。但更稳妥的办法自然是想办法让其他患者主动排痰,减少痰液形成痰栓的概率。从而彻底降低医生们需要主动进行吸痰操作的频率。
具体的方案实施仍然需要一些时间来形成。孙立恩自己并不是搞呼吸内科或者重症的好手,这方面的规范还是得请李教授和吕主任一起碰一碰才能放心。
不过,吸痰和取出痰栓对于患者的好处是立竿见影的。在取出痰栓后,潘大姐的血氧饱和度迅速上升了5%,目前已经稳定到了97%左右。
给潘大姐也用了400mg的托珠单抗后,孙立恩等人撤出了ICU病房。这里躺着的都是使用了机械通气的重症患者,病房里的传播风险要比其他病房高的多。在这里设置远程监护的目的也在于此——这样的配置能够让医生护士们尽量减少进入病房次数。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这200毫升的康复血浆给谁用。
平心而论,不管在疫情的哪个阶段,康复者血浆一定都是最宝贵的资源没有之一。疫情早期,要获得足够的血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而疫情中后期,想要获得足够治疗大量患者的血清依旧是非常困难的任务——这一次的新型冠状病毒似乎对中老年人情有独钟。而这些中老年人患者中,就算大量患者被治愈,最后也采不到多少合用的血清。
在研究制造出的人工单抗出现并且可以广泛应用之前,康复者血清可能是最好用的“特效药”。
而这种最好用的、极难获得的特效药应该给谁用,孙立恩心里有些纠结。
如果是以一个普通医生的思维方式,这种药物无疑应该给病情最重的重病人使用。他们最需要这种特效药。
而北五区里,现在最重的病人就是沈老爷子。他接上ECMO已经第二天了,目前生命体征虽然还可以,但几次检查其他指标都不太理想。现在已经为他使用上了托珠单抗、CRRT和丙球蛋白的三联疗法。但具体效果如何还要等等看情况。
而沈老爷子就算康复出院了……他也不可能成为康复血浆的捐赠者。
如果把这份血浆输给其他病人呢?孙立恩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如果以“患者康复之后可以捐赠血浆”为出发点考虑,能够适用康复血浆的就只有11床的钱大哥。
他接受了三联治疗之后,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参照指标。而孙立恩个人觉得,潘大哥就算不用血浆,健康康复的机会也是整个北五区里最高的。
到底为谁用康复者血浆,这成了现在孙立恩最头疼的问题。
做一个纯粹的医生,还是站在更高的层面上,以大局为重。这种冲突让孙立恩感觉自己的头疼的都快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