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了英夫利西单抗治疗之后,丁辉国出现了明确的肺结核症状。在治疗肺结核的过程中,医生停用了所有免疫抑制剂,并且改用异烟肼、利福平、吡嗪酰胺以及乙胺丁醇的抗结核治疗方案。而在长达十五个月没有进行任何免疫抑制治疗的时间中,丁辉国的“克罗恩病”没有出现任何反复。这是非常不同寻常的事情。
克罗恩病的特征就在于难以治愈且有终身复发倾向。而丁辉国的克罗恩病明显是很严重的那种。他在持续使用泼尼松治疗的过程中,仅仅是把剂量减到每天20mg就出现了复发。英夫利西单抗治疗当然是一种很高效的治疗方案,但它不可能治愈克罗恩病,也不太可能让患者在无激素使用的情况下,实现长达一年的完全缓解期。
如果不是肠结核,那怎么解释这十五个月的缓解期?
如果是肠结核,那怎么解释丁辉国在停止抗结核治疗,同时不再使用免疫抑制剂后仍然再次复发?
孙立恩感觉,自己藏在防护服下面的头发好像掉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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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诊室目前都热闹的不得了。他们要处理的患者可比孙立恩手头的这几个病例刺激多了。
布鲁恩接诊了一例主动脉夹层患者,她是被救护车紧急送到医院里来的。而徐有容正在和王国南一起处置四名表现为急腹症的病人——其中两人表现为右上腹绞痛,一人有刀割样疼痛,另一人有持续性腹痛并加重。
两个医生处理四名急腹症患者,这是一件会让医生血压快速上升的事情。通过初步检查,徐有容和王国南一致认为,那两名右上腹绞痛的患者情况还算稳定,这应该是胆结石导致的疼痛。而刀割疼痛的患者则在经过40分钟的检查和初步处置之后,被送入手术室进行急诊手术——他有胃穿孔。
接下来要处理的则是这名持续性腹痛并且还在加重的患者。根据患者主诉,目前徐有容和王国南倾向于认为患者可能是有急性胰腺炎。但首先,还是要拉个心电图,排除一下心肌梗死所导致的牵涉痛。
徐有容在急诊干了这么长时间,如果说她学到了什么,那么“时刻怀疑心梗”必然是排名非常靠前的一项。前年刚和孙立恩搭伙不久的时候,徐有容就接诊过一名右上腹放射痛的病人。患者本人有过胆囊炎病史,再加上是餐后出现疼痛,徐有容非常自然而然的认为这名患者应该是胆囊炎再次发作。
然而,就在徐有容叫这名病人去拍个B超的当口,孙立恩出现在了诊室里。并且直接叫住了这位已经半只脚踏出抢救室的患者。随后,他以非常强硬的态度要求马上给患者拉个心电图,并且抽血进行心肌损伤标志物检查。
徐有容虽然对于孙立恩的举动有些不解,但多次实践已经证明了孙立恩的判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准确的。更何况,至少在这种时候拉个心电图并不是什么太难以接受的事情。
结果半分钟后,在心电图提示的经典后壁梗死变化下,这名患者被勒令躺在床上别动。而主管胸痛中心的曹严华医生则被紧急呼唤到了患者床旁。
那是一例非常不典型的心梗。
吃一堑长一智,徐有容现在对于急腹症患者的第一反应都是先拉个心电图看看。看得出来,之前那位患者的情况确实让她印象非常深刻。
而马永芳目前的问题比较细碎,她正在处理一名酮症酸中毒的病人,患者血糖高达54.2mmol/L,意识不清且呼吸带有烂苹果味,这个症状非常典型。
虽然典型……但一个人对酮症酸中毒的患者进行救治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更让人头疼的是,这名三十七岁的男性患者之前并没有一型糖尿病或者二型糖尿病的病史。他最近一次检查身体还是在去年十一月底,当时的随机血糖和糖化血红蛋白水平都是正常。
让马永芳比较担心的就是这个事儿。酮症酸中毒一般出现在首次确诊的一型糖尿病患者身上,而三十七岁首次确诊确实非常少见。
更何况一型糖尿病患者从发病到确诊,往往需要大约六个月的进展。从胰岛分泌胰岛素减少,到高血糖症状彻底表现出来,这个过程是需要时间的。
而去年十一月底到现在仅有四个月,就算是发病较急骤的一型糖尿病也需要时间才能产生。
马永芳一边对患者进行着胰岛素泵入,一边紧急开通静脉通道对患者补液,同时还在一边打电话叫护士过来帮忙。她的诊室那边还有好几个病人等着问诊,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先把血糖和酮症控制下来,然后才要头疼这名患者的糖尿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肯定是轻松不了的。
现在还能接诊患者的就剩下了袁平安和陈学荣。陈学荣之前把手头上的主动脉夹层患者转到抢救室的布鲁恩手里之后,接下来遇到的病人分别是过敏性休克、咳血和颅内高压危象。过敏性休克的这位患者相对好处理一点,紧急皮下注射肾上腺素,氢化可的松400mg并给与吸氧治疗就行。而咳血的这位病人由于咳血量比较大,被给与了速推10%垂体后叶素5个单位进行快速处理。其他的检查一概没做。
颅内高压危象的病人就更麻烦一点,除了使用20%甘露醇200ml静脉滴注以外,同时还进行了呋塞米注射,并且快速静推10mg地塞米松。现在他根本不敢让病人脱身去搞什么CT检查,先把颅内压降下来再说——这患者左右两侧瞳孔都不等大,而且瞳孔对光反射也不太好。
袁平安那边接连分到了好几名骨折的病人,好在他的运气不错,没有遇到骨膜筋室综合征的病例。在处理完了今天上午的最后一名病人之后,他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抢救室——陈学荣手头上的那个颅内高压危象的病人需要会诊,而现在距离会诊请求发发出已经三分钟了。
整个北湖医院的急诊诊室里,一片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