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举措一方面也能减少房间里可能漂浮着的新型冠状病毒,但更主要的还是让这些患者避免遭到多重耐药菌的感染。医务工作人员们全副武装,本身还是挺安全的。但这些眼瞅着就要出院的患者可不敢有事儿——他们要是感染了,之后的治疗可就麻烦了。
孙立恩在病房里转悠了好几圈,然后回到办公室里给张智甫教授打了个电话。
在得知北五区出现了院感事件之后,张智甫自己也吓了一跳,“情况很严重么?多少人感染了?”
“目前就一名患者。感染源暂不清楚,已经取样送mNGS了。”孙立恩答道,“我们已经请了院感的工作人员来和护士一起对房间进行消杀,等消杀彻底完毕之后,感染源应该也就测出来了。到时候取环境样本,再搞一次PCR检查一下看看。”
“环境消杀肯定是可以解决问题的。”张智甫非常严肃的说道,“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这个病菌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这事儿还真不能怪张智甫大惊小怪。传染病院的房间那都是经过了特殊设计的,在成为抗击新型冠状病毒的主阵地之前,北五区和南五区两个病区一直都是用于接诊多重耐药的肺结核确诊患者的病房。而在这之前,北五区和南五区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哪怕一例多重耐药菌感染。
而在接受新型冠状病毒确诊患者之后,北五区和南五区都进行了特殊改造。每个病房内都有专门的抽气过滤机器二十四小时不断工作,以此确保病房内的气压始终低于外界。从而达到阻断新型冠状病毒通过气溶胶等方式,向医院外传播的可能。
除了负压房以外,北五区和南五区每天都要进行例行房间消杀。虽然房间里的紫外灯没法开,但每天三次的消毒液拖地一次都不会少。所有医疗队的队员们也都积极执行着红区操作原则,在进入和离开每一间病房前后,大家都需要往脚上和手套上喷洒涂抹消毒液,并且在进入病房后会套上一层新的手套,离开后将手套直接废弃掉。
当医务工作人员把病菌防控意识已经提高到了这种程度的时候,病房内仍然出现了医院获得性肺炎——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病原体不会凭空“生长”出来,它们一定是通过某种渠道,进入到了病房里,并且感染了田康的。这也是最让张智甫担心的事儿——如果细菌能够通过某种渠道进入病房,那就意味着病房里的病毒也有可能顺着同样的渠道离开病房。
“等消毒完毕了,我再进病房看看。”孙立恩也觉着事情有些蹊跷,但他确实也想不到这种未知的细菌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刚刚我在病房里已经大概看过一圈了,没有发现漏水或者霉菌之类的问题,这个病房至少在我粗略看下来……不像有漏洞的样子。”
“反正你多看看。”张智甫叹了口气,“那个临时ICU暂时别用了,在搞清楚病原体来源之前,别往里面再放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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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半,胡佳走到孙立恩身旁说道,“房间已经消毒完了。”
“我过去看看。”一直在等待消毒完成的孙立恩顿时来了精神,他连忙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房间里面的抽气机没关吧?”
“没有。”胡佳摇了摇头,她看着孙立恩起身突然问道,“今天这个事儿,你策划了多久?”
孙立恩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跤,他扶住桌子有些迷茫的问道,“什么事儿?”
“求婚。”胡佳被防护镜罩住的眼镜弯成了月牙,“有戒指就算了,还有花……现在要在云鹤搞两朵花来,那可比登天还难啊。”
胡佳早就琢磨着要给患者们搞点鲜花之类的打打气了。但这样的请求却始终没有办法实现,原因也很简单——云鹤现在这个天气是不可能有鲜花的。
往年这个时候,云鹤的鲜花都得从南方运送过来,近一点的可以找湘南或者广东,远一点那就是云南鲜花空运。湘北省的鲜花大棚数量不多,供应也要等到再晚一点的四月才有。
而现在能抵达云鹤的所有运输力量,都在集中保证这座城市千万居民日常所需。食物、药物、以及其他抗疫能用上的物资才是最优先供应的。鲜花这种娇嫩且没什么用的东西,一时半会是排不上运输的。
而孙立恩这场求婚,不光有摄像有钻戒,更厉害的是,居然还有九十九朵玫瑰花。
要是胡佳还猜不到孙立恩为这场婚礼花了不少心思,那可真对不起她平时表现出的聪慧敏锐。
“今天这个……情况特殊。”孙立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来打算是在大门口求婚的,没想到拿着花的人跑到了六楼去。”
“我挺满意的。”胡佳笑眯眯的说道,“你要是觉得过程不够理想,咱们可以回去再补一个。”她凑近了孙立恩的耳边笑着说道,“到时候咱们回家搞,我坐床边上,你想求多长时间我就听多长时间。”
孙立恩翻了个白眼,“我怕我膝盖受不了。”
“我耳朵能受得了就行。”胡佳嘿嘿一笑,用脚轻轻踢了踢孙立恩的小腿肚子,“你放心,我提前给你准备个软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