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女神色从容平静,一双本该娇憨灵动的水眸,此刻却像是活了千百年的人一般,沧桑中带着几分堪破红尘的悠远。
“……”
苏睿抿了抿唇角。
“很有趣的梦,这个梦,你还曾经跟别人提起过吗?”
“还有一人。”
“谁?”
苏睿的心顷刻间被提起。
这种事情,说出去都是要被砍头的,古来帝王无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赫连墨玄知晓,哪怕他完全没有造反之意,也只怕会直接将他们苏家灭门。
苏清欢自然知晓青年在担心什么,她神色淡淡。
“我只告知了小桃,不过兄长放心,小桃对苏家,对我都最是忠诚。在梦里,她也因我而死,我本来想给她一笔银钱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可她不愿,非要留在我身边。”
女子在说这些的时候,低眉敛目,仿佛只是荷塘中一株静静的随风摇曳的水莲,波澜不惊,可是忽然之间,苏睿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想安慰她的冲动。
只是,他与苏清欢的关系并不亲近,以前不亲近,现在亦然。
“……我懂了。”
苏睿沉重地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他也不用苏某自称了,显然对苏清欢慢慢卸下了心防。
怪力乱神之说苏睿向来不信,只是事实摆在眼前,男人也并非那等不懂变通的执拗之人,很快便接受了事实。
“那你又为何突然懂了药理?还为我去寻了那株百年雪颜花。”
苏清欢早就想好了托辞,她微微一笑。
“因为在梦里,我是先于兄长过世的,我的尸身被挂在城楼之上,魂魄飘啊飘,就飘进了兄长逼宫的营帐,只来得及扫过上面的药方。”
“若是有那百年雪颜花为兄长化解毒性,想必义军也不会群龙无首,那么容易兵败。”
……
男人听到苏清欢说起她和自己的结局,眼神默默一暗,他向来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一身傲骨,即使结局早已注定,他也不会甘心坐以待毙。
苏睿走上前,扫过女子姣美的面容,在想到苏清欢说的那些狗皇帝拿她当挡箭牌的话,他不由得有些微怒。
苏清欢毕竟是他们苏家的人,即使苏睿不喜欢她,也由不得赫连墨玄如此轻贱。
“你说圣上在你入宫后,并不宠爱你?”
苏清欢轻描淡写地一笑。
“这些闺中秘辛本不该与兄长说,但父母皆已经不在,清欢也不知可以说与何人。”
“说来兄长可能不信,清欢入宫已近三年,可是这般长的时间,我还一直是完璧之身。”
“混账!”
哪怕苏睿性格极好,此刻也不禁脸色铁青。
“兄长何必为了一个烂人,坏了自己的心情?”
“说出来还有更让兄长生气的事情呢。”
“更?”
苏睿心中一紧,就见苏清欢不疾不徐地说出了原主心中最痛的一块心结。
“因为我年岁渐长,赫连墨玄知道不能长此以往地不宠幸我,于是便找了个身形相仿的暗卫,替他在夜中占了我的身子。”
“还连续让我堕了两个孩子,可我什么也不知情,却被弃如敝履,打入冷宫。”
“……”
女子说这些的时候,语调仍旧平静的可以,并没有什么怨气。
哪怕是苏睿这般见惯风浪的人,也从没想到,赫连墨玄身为堂堂天子,竟可以对自己的妃子做出此等灭绝人性的事来!
男人再也克制不住满腔怒火,径直将一只极好的狼毫笔砸在了地上。
“为人之君,竟有如此恶行,简直是猪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