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老这番热情,石凌反而觉得有点坐立不安了。</p>
他在黑云八寨何时受到过这般礼遇,此时只觉凳子上好似放了几块热炭一般,烧得想把屁股抬起来才能心安。</p>
“荣老你也别这么客气,我能干很多活的,尽管吩咐便是,有住的地方,给点吃食就行了。”</p>
石凌一开始还有点结结巴巴,但想着自己又不是来白吃白住,话到最后又恢复了些理直气壮。</p>
“行行行,那些都好说,石小哥,你先跟我去个地方……”</p>
荣老眼中的急切之色一下又冒了出来,却被门口一声肆无忌惮的吆喝给打断了。</p>
“人呢?怎么瞧不见人了!还开不开店了,荣管事呢?”</p>
荣老神色瞬间转阴,站起来沉了沉气,示意石凌无妨后拖着腔调应道:“在这呢——”</p>
石凌跟着起身,看到店门口正走进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胖子,挤着一对三角眼,狰狞地撕咬着手里油糊糊的烤羊腿。</p>
那胖子嚼了口肉,斜着眼看着荣老,含含糊糊地道:“荣管事,不是我说你,店子里本就没几个人了,你还偷懒耍滑的,要是老了干不动,还不如趁早卷铺盖走人。”</p>
说完又斜了石凌一眼,不屑地看了他那露洞的泥鞋一眼:“这又是哪里爬出来的土鳖?聚奇斋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p>
石凌瞧着他这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恨不得一拳把他肥膘里的油水震出来几斤,刚欲开口骂回去,荣老已经抢先说了话。</p>
“曹灵介,我走不走现在还轮不到你管。最近店里一些人不知道是不是怕被什么狗咬,七七八八离开得差不多了。我身为聚奇斋管事,在路边瞧见个肯干事的人,招进来做点杂活,管吃管住,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p>
胖子三角眼一眯,石凌明显感觉到一道凶光在自己身上游走了一遭。</p>
“荣管事决定的事,我哪里敢管,店里人少事多,你收物时最好点亮了灯,别老眼昏花漏掉了好东西,到时候这么大年纪被责罚就不好了。”</p>
那胖子张开黑窟窿似的大嘴巴,皮笑肉不笑地朝着荣老打了几声哈哈,转头又对石凌冷冷道:“土鳖就是土鳖,什么浑水都敢淌,要是砸坏点东西小心被抽掉几层皮。”</p>
说完,浑然不理会石凌眼中的怒火,又啃了口羊腿,吧唧着嘴巴出了门。</p>
石凌沉声问道:“荣老,这大嘴巴死胖子是谁啊?也是店里的人吗?”</p>
荣老皱眉看着胖子的大半个身躯消失在门外后才答道:“他叫曹大魁,是店里的灵介师。你在店里要是见着他了,还是凡事忍让一点为好。”</p>
“灵介师?”石凌第一次听到这新鲜词。</p>
“石小哥大约也是没怎么出过山吧?”</p>
石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算是默认了自己见识短浅的原因。</p>
荣老耐心解释道:“我们这聚奇斋,主要干些典当事项。草木顽石、飞禽走兽都可以送来典当,聚奇之意便是在此。不过也不是什么都收,我们主要是要挑拣一些好的物事呈送到上面去……”</p>
“哪个上面啊?什么又算好的事物?”石凌奇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