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唐契言辞相逼,李怀素沉默不语。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我爹说的没错,复国终究是黄粱空梦,我们要立足当下。”房门打开,一名眉清目秀的男童走进,正是李承。</p>
唐契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又知道什么?”他对李承极为疼爱,与亲子无异,但见李怀素心无复国之梦,不免生气,恨铁不成钢之情也恨屋及乌地转到李承身上。</p>
李承丝毫不怯,道:“太爷爷有遗命:‘深慎兵战,保境安民,俟时而动。’叔祖父不顾太爷爷遗命,贪攻冒进,结果被沮渠蒙逊水淹敦煌,大凉因此而亡。现在我们的实力比之当时,更是远远不如,而且敦煌城小,无法凭之东进,谋取天下。眼下复国无梦,保境安民,方是首要。”</p>
唐契见李承年幼,但言辞有据,让人信服,便道:“就算臣服魏国,拓跋焘又怎会相信?倘若他如同对待沮渠无讳一样对付我们,我们又该如何?”</p>
李承道:“沮渠无讳谋乱之心一直未死,拓跋焘将其视为祸端,也属正常,我们则不同。”</p>
唐契道:“有何不同?”</p>
李承道:“我认为拓跋焘会礼遇我陇西李氏,原因有四,其一,无论是太爷爷还是叔祖父,均对拓跋氏遣使朝贡,我陇西李氏与拓跋氏未有任何冲突;其二,魏国与匈奴沮渠反目成仇,而我们对匈奴沮渠有亡国之恨,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拓跋焘明白此理;其三,我陇西李氏奉表归诚,拓跋焘便可轻而易举控制西陲地区,倘若他不同意我们投诚,那拓跋焘要面对的,乃是柔然、吐谷浑与我陇西李氏三路强敌以及西域那些蠢蠢欲动之辈,即使拓跋焘再勇猛无敌,也不会没有顾虑;其四,我陇西李氏在河西走廊威望极高,拓跋焘同意我们归附,那么控制河西走廊便是事半功倍。”</p>
唐契道:“那怎样才能让拓跋焘认为我们是真心归附?”</p>
李承道:“我愿意亲自前往平城,上表示城。”</p>
唐契道:“不可,怎能让你一个孩子做出如此危险的事情?倘若拓跋焘心意稍转,你便死无葬身之地。”</p>
李承道:“只有我作为质子前往平城,方可保陇西李氏无碍。”</p>
李怀素道:“承儿,此事还无需你冒险,拓跋焘明白我陇西李氏在河西走廊的影响力,定会同意我等归附。”</p>
李承道:“他会同意我等归附,但要想让其不出尔反尔,只有此一种方法。”</p>
众人哑口无言,半晌,李怀素道:“可是平城暗流涌动,你前往平城,就算拓跋焘无意害你,难保其他人不会有此心,更何况沮渠牧犍的儿子沮渠封坛便在平城。”</p>
李承道:“我又怎会输给区区的沮渠封坛?”</p>
众人正争论间,赵谦走进,道:“倘若他前去平城,我愿一同前去,保其无碍。崔司徒一向佩服陇西李氏,也会护其周全。”</p>
众人知道赵谦信及豚鱼,崔浩对河西汉人又极为敬重,听其如此说,方放下心来。</p>
李怀素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商议接下来的行动。”</p>
唐契道:“一旦沮渠无讳从敦煌城撤走,我们便兵分三路,怀素你与怀达二人带领一千精兵,轻车简骑,星夜兼程,一举拿下敦煌,唐和与文度护送大凉遗民跟随其后,我则领军占领高昌,截断沮渠无讳西进之路。”</p>
众人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