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崖道：“权利会使人变得愚蠢。利用一国之主，太过容易。”</p>
诸葛渊道：“烧书断史，毁风灭骨，夷凌道德，幽沉仁义，游辞浮说，波荡苍生，以至礼乐崩，中原倾覆。神玄为亡华夏，当真无所不用其极。”</p>
神玄道：“你既知我神玄手段，便应知晓华夏早已万劫不复。”</p>
诸葛渊道：“我知神玄灭了无数个中原之外的国度，但中原与中原之外大相径庭。”</p>
神玄道：“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与外人不同，但这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魏宋两国皆将亡，你凭何说华夏不亡？”</p>
诸葛渊道：“对于中原来说，凡一国之存亡，必由其民自存自亡，而非他国能存能亡。”</p>
神玄道：“今中原之状，外力横加，内力纷扰，事急危迫，较之先前神玄所灭之国度，殆无以异，且更甚焉，故中原之运命，殆在于旦夕。”</p>
诸葛渊道：“中原富于自治之力，故虽有万钧之他力以亡之，犹将存。”</p>
神玄道：“自治之力？”</p>
诸葛渊道：“遍观中原，一乡有一乡之自治，一族有一族之自治，一堡有一堡之自治。乡中有所谓绅士耆老者，有事则聚而议之；设族长堡长，凡议定之事，交彼行之。其一族之祖祠，一乡之庙宇，或乡局或社学，即自治之朝廷也。”</p>
神玄道：“这便是道家的无为而治吗？但历代君相，乐畀苍生以此特权乎？”</p>
诸葛渊道：“中原幅员辽阔，苍生太众，历代君相皆苟且小就，无大略不能尽力民事，其于民仅羁縻勿绝，听其自生自养。故以实情论中原，一国之内，实含有无数小国。朝廷之与民间，其关系殆仅如属国，痛痒不甚相关。无论何姓代有天下，而百姓皆能自治如故，其民亦不甚以为意。此实中原固有之习俗，大异于中原之外。”</p>
神玄道：“朝廷与百姓痛痒无关，又怎能生爱国之心？又怎似四方人轻其身家，公正团结？”</p>
诸葛渊道：“四方人之轻其身家，似公，而各徇其群，实是自私，而非真公。中国人怀抱着天下观念，自古讫今一直未改，真是廓然大公，发乎理性之无对。”</p>
神玄道：“任你舌绽莲花，终改不了中原人不爱国之事实。”</p>
诸葛渊道：“中原百姓爱国之心因自治而薄弱，此中原人之所短也。然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因朝廷与百姓痛痒无关之故，使百姓养成自治之力。凡人有自治之性者，外力不得容易干涉之。即便将来中原屡为异种所统治，亦不会变其性俗，便赖于此。亦不幸中之幸事。”</p>
神玄道：中原人固守其俗，不与他国同化，此中原顽固之陋习，最为外人所憎恶者。而子乃津津然道之，何其陋欤！”</p>
诸葛渊道：“凡人之性与力，只有一源，因其所发所施而异其效用。坚守旧物固为恶，然善用之，即独立不羁之根源矣；舍己从人固美，然不善用之，即服从他国之根源矣。”</p>
神玄道：“道家因知神玄与鬼方为亡华夏，会无所不用其极，故提倡无为而治，使苍生拥有自治之力，确保华夏即便为异种所统治，亦能道统不亡，风骨不灭。难怪五胡乱华，我神玄与鬼方各种手段尽施，依旧未断华夏之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