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晩这一路复杂的心绪都在看见奚玄良的那一刻纷纷散了。
奚玄良不知何时到的,在她院子里,背倚着檐柱抱胸而立,他侧颜冷峻,微垂眼眸,黑眸中情绪不明。
她踏入院中几步,抬眸时蓦然停了步伐。
偶有清风徐徐拂过,乱了她的发,迷了他的眼。
他早就知道她来了,只是在想着不久前的事,有点走神罢了。
他眯了眯眼将冷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林清晩现在看见他就好像有人在不断提醒她刚刚做了什么,她忽然间很害怕看见他,害怕他,也害怕他受伤的目光。
可显然并不会,奚玄良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流露出受伤的一面。
没有人生来就刀枪不入,她相信奚玄良亦是如此。
一直以来,她都在不断挑战他的底线,做了很多足以让他伤心的事,甚至包括今天的事。
多么狠毒的一个誓言,得多讨厌一个人才会这么毫不留情的起誓?
那意思就是,除非阴阳两隔,否则他们绝可能。
奚玄良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恨她?
又或者他是怎样看待她这个人的?
总之,怎么想,她都觉得不会太好。
要恨的话,很早之前就该恨了,那时候她和他表明心意后,转头就反悔说爱上了凌息尘,甚至一次次利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他救一个敌人。
奚玄良还能容忍她到如今,倒也算不了。
试问,天下哪个男人会忍受这样的屈辱?
被一个女人一次次玩弄于股掌间。
想来奚玄良也不会觉得她是一个多好的人,大概是不识好歹,水性杨花,以及做作又下贱?
她只是短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下意识转身打算离去,刚迈出去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跑什么,难不成还怕我杀了你?”
他的嗓音低沉而冷漠,伴随着风一并而来。
大抵是风绊住了脚,令她生生僵在原地。
她不答反问:“那你呢,我这么对你,你是不是很想杀我?”
奚玄良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仿若凌迟,他沉思片刻,这短短片刻也让人觉得煎熬。
良久,他忽而开口道:“阿晚。”
“若是让你喜欢上我,再也离不开我,我想,这种方式,应该更让你痛苦。”
“喜欢不喜欢的人,被他日日欺压羞辱,你觉得如何?”
脊背上一点点爬满了寒意。
奚玄良再恨她也不会杀了她,只会换着法的羞辱折磨她。
因为他知道怎么折磨一个人才会让她崩溃让她绝望,让她路可逃。
“你真是个疯子。”
她丢下这句话便毫不犹豫的大步走出院子。
看着她果断转身的背影,奚玄良竟扯唇声的笑了笑,眼底的眸光瞬间消失,转而代替的是深邃漆黑。
他说了太多的话,大多都是说给她听的。
有时候说多了他自己都快信了,正如说她会喜欢上他。
但实际上,每当他怀疑的时候,她就会给他致命一击。
事实是,她从不喜欢他。
又何谈让这样的人爱上他呢?
非是说给她听罢了。
是啊,他的阿晚原来从未对他动过情。
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可怎么办,他早已深陷其中,如今只想拉着她一同沉溺于尽深渊。
就在此时,由远及近响起鼓掌的声音。
啪——啪——啪——
邬景的神情染着几分愉悦的浅笑,他缓步来到奚玄良身旁,开口打破沉默:“本以为是一对神仙眷侣,没想到竟是对苦命鸳鸯。”
奚玄良似是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也不作回应。
“这么不听话的女人,杀了岂不更好?”
“还是说你舍不得杀她?”
“欲成大事者,又岂能有软肋,更何况一个女人……”
“不如我替你杀了她?”
也不知道这几句是哪一句被奚玄良听了进去。
奚玄良冰冷的目光看向他。
“我不会帮你。”
闻言,邬景所谓地笑了笑:“不帮我可以,只不过我会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