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和尚,斑驳的佛像慈眉善目,檀香幽幽散开。
绯衣妖孽半倾着身,泼墨的长发滑落下去,手轻搭在和尚肩上,红艳的唇畔在他的耳边轻启,眉眼含笑,如同正在吸人精魄的艳鬼。
耳边的呼吸声混合一点酒香,寂尘眉目低垂,也不知是不是不敢抬头,看一看那妖孽。
“圣僧,怎么不说话?”
那绯衣妖孽便轻声低笑,缱绻慵懒的音色醉人,又说:“我这人杀戮重,是天下最疯的魔,不如圣僧……以身来渡我,如何?”
寂尘不答,只转动着菩提佛珠,清冷面容波澜,又冷又硬像块儿石头,看的唐棠轻啧一声。
他直起了身体,目光毫不掩饰,放肆地打量着枯禅寺佛子,从眉到眼,从眼到鼻,视线扫过唇瓣,最后落在僧人白皙的下颌,那处皮肤有一个血印,应该是他刚刚弄上去的。
唐棠心里长叹一声,觉得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要去勾搭这遵守戒律清规的出家人。
但也没办法,这次的主角受,武林盟盟主之子宁星宇,是个半觉醒者。
系统的能量回升,同时也解锁了一些秘密,比如……这些傻x主角受究竟是哪儿来的。
系统告诉他,自天道崩溃以后气运流失,一些德不配位的人得到大气运,踩着累累白骨顺风顺水上位,这便是各个小世界的主角受。
胜者书写史书,每个小世界衍生的原着,都变成了以他们的视角来讲述,而这个世界的宁星宇,成年后冥冥之中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如果不能将此世界其中一个气运者取而代之,那让他偷来的天赋,便会逐渐被几人平分。
可难就难在,这世界的气运者宁星宇都惹不起,唯有原主一人虽然武功高强,却不是正道,他的身份也比较容易操作。
宁星宇想方设法给魔教泼脏水,真真假假一混合,时间长了只要一出点什么事,众人第一个念头都会觉得是魔教做的,魔教的人也懒得理会。
各大名门正派曾经也派人围剿过原主,原主来一波便杀一波,所到之处血流三尺。
因为修炼功法的缘故,他杀的人越多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智,前些天突然走火入魔,一运功经脉犹如寸寸断裂般疼痛。
宁星宇似乎有所察觉,他找到勾陈氏家主,以他对原主前些天挖了他儿子眼睛,割他儿子舌头的恨意进行挑拨,并且透露出魔头目前施展不出武功,还慷慨许诺一大笔好处。
唐棠这次获取的技能,正好能压制魔功的反噬,方才在客栈反杀。原主就比较惨了,不闻不问没在身边,重伤逃离又被刚刚的那伙刺客所杀,一代魔头的死亡竟成全了宁星宇的声望。
可悲,可叹。
所以,如今他没死成,以教主的人设即使知道唯有和修炼至刚至阳法门的人双修,才能调解他魔功的走火入魔之势,教主也会义反顾,并且从当中挑一个最顺眼的回魔教养着。
可怜这出家人了。
唐棠心里说着可怜,表情可没一点怜悯的意思,看了半晌倾下身,竟是想吻在和尚的唇上。
他凑的太近,和尚淡色的唇近在咫尺,呼吸间和尚身上悠然檀香涌进身体,划过他的四肢百骸。
自来到这世界后,便始终在隐隐发疼的丹田,和周身经脉也仿佛被檀香缓和。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呼吸越来越急促,想尝尝这出家人的唇会不会也是冷的,怎么想便怎么做了……
低头,却没碰到。
那如同化作佛像的僧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持着佛珠的手修长如玉,轻抵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不重,唐棠却是再也进不了一步,他半垂的眸抬起,对上僧人清明的目光,这悲天悯人的姿态!
该死的秃驴,悲天悯人也不愿渡他?
似乎是察觉魔头的怒火,寂尘长长叹了一声,他身上檀香悠然,眉眼间多了些佛门禅意。
“贫僧愿。”
愿什么?以身饲魔吗?
唐棠眉梢一挑,符合教主人设地露出满意来,仿佛在心道算这和尚识相,如若不然他可不保证等下能不能温柔些,给这怕是自渎都没有过出家人一个好体验。
在魔教藏书阁泡了几日,自认为饱览群书,精通双修之术的某位教主很是自信的想着。
算了,看他这么识相的份上,他大人不记和尚过,就不深究和尚之前的接连拒绝了。
魔头心情好了,一抹慵懒的笑意便流露出来,真不知道,究竟是要醉了谁的心神。
瞧着和尚抵住他肩的手,握着手腕拉过来,颜色偏艳丽的唇轻轻落在那佛珠旁的指骨。艳红舌尖舔过,在指骨罩上了一层晶莹,妖魔缓慢张开唇,洁白的齿不轻不重咬一下,圣僧呼吸骤然微乱。
寂尘猛的抽回手,平和的眼眸终于掀起波澜,甚至眉心微蹙,捏着佛珠的手也微微用力。
唐棠被他突然抽手给弄的一征,疑惑的直起身体,不明白寂尘又是做什么,不是答应好以身饲他,难不成这和尚是害羞不成?
他体谅和尚一介出家人,等下要被自己这邪魔压,好脾气的安抚他:“你放心,我会温柔一些,尽量不让你疼。”
寂尘问言面露古怪,虽不明白施主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莫名觉得……仿佛受到了冒犯。
真是怪哉。
他静了静心,双手合十道一声佛号,低眉敛目转动
忽然,小道那边过来两个人,茶馆江湖人士正喝着茶,随意一撇,一口茶水“噗”地喷了出去。
寂尘赶了一天路,因为唐棠的故意纠缠,天擦黑了也没到城中,只好在一间破庙落脚
“……”唐棠嘴角直抽,对自己被妖魔化的名声,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原本喧闹的茶馆异常安静,江湖人士不敢多看,只盯着桌上的茶碗,仿佛能看出金子似的。
男人不耐其烦,皱着眉往后看了一眼,腿立马就软了。
眉如墨画,面若桃花,唇色艳丽,杀人不眨眼的戾气藏了起来,转眼间便只剩下,转盼多情……
小二端着一壶茶水,掀开帘子出来时,还纳闷大家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他想不出个头绪,走到寂尘旁边笑着道:“法师,您的茶。”
见这出家人不会受伤,他索性放开了手,阴冷功法运在掌心,毫不客气冲寂尘袭去。
起佛珠,给入障的施主念起了佛教用来静心的佛经,清冷的经文绕口极了,听的唐棠青筋直跳。
……
寂尘稽首:“多谢施主。”
崇成郊外的一家茶馆外,一张张桌子坐满了人,各路过的江湖人士,正坐在里面喝着茶。
还是未停。
寂尘的眼睫轻覆,继续把碗中茶倒好,放下茶壶:“唐施主,确实天生丽质。”
喷他一脸水的人不说话,拿茶碗的手哆哆嗦嗦,惊悚的瞪着眼睛,拍男人胳膊示意他往后看!
“哎,和尚。”绯衣魔头身体前倾,看着寂尘笑的凤眸弯弯,限风情流露其中,他在桌下踢了踢僧人的腿,语气恶劣暧昧。
“付了钱,滚。”
魔头本人被气笑了,眉眼间慵懒笑意散去,冷冷的戾气凝聚,他心道这秃驴怕是在耍他。
白衣圣僧道一句佛号,缓缓闭上眼睛,拨动起佛珠,竟是给这魔头念起了佛家的经文来。
这他娘的,是渡?
他们俩走进来坐好,寂尘叫小二点了一壶茶,僧衣下脊背笔直,和没骨头似的魔头成了对比。
绯衣魔头软在地上,脸色难看至极,他死死盯着垂眸的寂尘,咬着牙骂:“秃驴,你找死!”
……
“……”
后面字一落下,那些人迅速掏出铜板,连滚带爬作鸟兽散,一阵风幽幽吹过空挡茶馆,凳子吱嘎一声,终于落在了地上。
暮春三月,绿荫冉冉。
寂尘听着魔头自夸,停下倒水的动作,他抬眸看向对面的人,那人胳膊倚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修长冷白的手指轻点桌面,凤眸笑的弯弯,藏着一抹恶劣之色。
夜幕微垂,繁星闪烁。
寂尘不躲不避,唇瓣翕合继续念着经,一掌和他对上,至刚至阳的佛门功法,猛的撞击唐棠所练的阴毒至极的魔功,空气中仿佛有气劲散开。
“死秃驴,别念了。”
好,很好。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别怪他这个邪魔外道来硬的!
旁边的人警铃大作,死死捂住他的嘴!额头冷汗唰地就下来了,咽了咽口水惊恐的看着那人。
清淡音色未停。
“你在念我杀了你!”
一直到视线从他们身边移开,心才扑通落到了胸腔中。
直到寂尘修长如玉的手,端着碗冒热气的茶水,轻放在自己眼前,唐棠才把视线移向他,张了张唇似是想说什么,随后又反应过来,淡淡扫过那些装木头的人。
嚯,可不是见鬼了吗!
唐棠一身绯衣,坐姿散漫,懒懒抬起眼皮,似乎是见到寂尘这样就生气,嗤笑一声扭过头,听到水声落入茶碗,也不曾重新抬起。
坐在他对面的人可就遭了殃,木着脸抹把茶水,气急败坏:“大白天的,见鬼了啊你?”
一片岁月静好。
寂尘看了眼空挡的茶馆,清透的眸又看向唐棠,唐棠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爽的反瞪回去。寂尘奈的摇摇头,眉眼间的笑意很淡,却惹的大魔头心痒痒。
寂尘神色不变,将恨不得扑上来咬断他喉咙的魔头扶起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靠着旁边的木柱,随即重新盘坐在蒲团上。
那艳鬼大白天一袭红衣,身边还跟了个和尚,懒懒散散地晃过来,抬眸扫了他们一眼。
唐棠被他卸了力道,不禁有些差异,总听说枯禅寺佛子武功高深,今日一试到有几分意思。
“本教主如此的天生丽质,逗了你三天你都纹丝不动,和尚……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不行?”
认出来的人后背窜上凉意,没认出的不明所以,还捅咕身边的朋友:“哎,你看那人长的可真……”
唐棠的进攻越来越猛,已经把寂尘逼了起来,不过每运一次内力丹田和经脉都刀割一样疼,久而久之有落败之势,寂尘从不主动还手,留意唐棠落了下风,抬手点在他几大穴道,那人瞬间瘫软。
淡淡的檀香飘散在寺庙中,斑驳的佛像眉目慈悲,绯衣魔头倚着木柱,满眼呆涩的听着佛经。
目光微凌,猛的伸手拍去,要封锁和尚周身的几大穴位,盘坐念经的和尚忽然睁开眼,持佛珠的手挡住他的进攻,刚柔并济的往外一推。
说好的以身饲魔呢?
世俗欲望都离他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