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摸摸鼻子,不再调笑。
琼恩皱眉在几人脸上来回扫视。
布兰继续道:“琼恩·艾林公爵中毒后,为鹰巢城服务的柯蒙学士本可以将他救活。
事实上,在解毒汤剂的作用下,艾林公爵的情况已经好转。随后派席尔国师插手,将柯蒙学士遣走,断了艾林公爵的药。
柯蒙学士明白派席尔的意图,但他什么也没做。
所以,谋杀艾林公爵的凶手还有派席尔与柯蒙两位学士。”
青铜约恩皱眉道:“柯蒙学士是艾林家族的专属学士,发誓为艾林奉献全部忠诚。”
丹妮冷笑道:“派席尔还曾是坦格利安的专属学士呢。贵族能背誓,守夜人能背誓,七神修士能背誓,学士自然也能,过去的维斯特洛,背誓成了常态。”
说到这儿,她把目光转向胡子脸涨红的琼恩,道:“我听说罗柏·史塔克留下的继承人遗嘱中,轻描淡写地写到,要用几个囚犯从守夜人总司令那换你自由?”
“没有轻描淡写,罗柏的用词十分郑重,而且,不是几个囚犯,而是一队囚犯。”琼恩尴尬辩解道。
“看看,这就是贵族心中,对神圣誓言的真正态度。“
丹妮环视众人一圈,缓缓讲了个故事,“有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很不孝顺,常常不给老迈的母亲饭吃,还动辄打骂。
没多久,可怜的老母亲饿死了。你们猜,母亲死后去了哪里?”
“圣母慈悲,接她去天堂享福去了。”有一位妇人虔诚地说。
“圣母一定会惩罚那对夫妻,会让他们下地狱。”她边上一位贵族小姐怒气冲冲地说。
丹妮点点头,道:“法曼小姐说得对,老母亲去了地狱。”
“what?”小姑娘红唇微张,激动的表情僵硬在脸上,讷讷道:“陛下,您听错了吧,我刚才说,下地狱的是那对夫妻。”
“是呀,就是那对夫妻。”丹妮叹息,“这是一个轮回,老母亲也有年轻的时候。
当年她还是儿媳妇时,也这般对付她的母亲,而她的子女就在边上看,一边看,一边学。然后等她成了老母亲,她的孩子成了当年的她。”
法曼小姐恍然大悟,惊叹道:“原来如此,如果国王自己视神圣誓言如儿戏,那么他的臣子也会把效忠之誓当成儿戏。
北境之王罗柏先背弃神圣婚约,又给守夜人誓言定下价码,那么瓦德弗雷与卢斯·波顿也能为自己的忠诚定价。
上行下效,最终所有人都对誓言失去敬畏,这样的世界,太可怕了。”
厅内众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神情震撼,深受触动。
尤其是几个史塔克,表情格外复杂。
一直以来,他们心中盛满愤懑,怨愤瓦德弗雷的背誓、卢斯波顿的背叛。
他们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就连诸神也该为红色婚礼流泪。
可现在......
“劳勃·艾林,也是柯蒙学士害死的。”一片沉寂中,布兰忽然道。
“什么?”珊莎与青铜约恩一起叫了起来。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谋杀劳勃·艾林有什么好处,谁能得利?没有既得利益者,不合理啊。”侏儒也难以置信道。
“小指头需要劳勃以‘正常的’方式缓慢死亡。“布兰道。
“可小指头早死了。”青铜约恩提醒道。
布兰道:“劳勃有癫痫,小指头经常让柯蒙给他服用甜睡花。
少量甜睡花能抑制癫痫,可一旦过量,它就是杀人于无形的剧毒,所以,甜睡花压根不适合经常癫痫的劳勃。
与对待琼恩·艾林公爵一样,柯蒙学士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但他还是做了。
并非柯蒙学士效忠谁、为谁卖命,或者想得到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懦弱、寡情,尤其对艾林没有太多忠诚。
艾林绝了嗣,对他的生活没半点影响,无论谁入主鹰巢城,他依旧是谷地第一学士。”
“学士制度真的崩溃了。”欢笑贝勒叹息道。
“所有以誓言与信用建立起来的制度,都会在信用破产时崩溃。”提利昂神色复杂道。
之后,他们又终结了刺杀布兰、劳勃之死、艾德被杀、蓝礼之死等一系列案件。
在完美还原蓝礼死亡过程,并讲解缚影士的影子巫术后,众人惊骇,洋葱骑士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睡梦中惊醒。然后,他好似被抽走脊梁骨,瘫软在椅子上,满眼绝望与哀伤。
最终,困扰七国贵族多年的谜团,全部被三眼乌鸦轻而易举地解开。
厅内诸人看大乌鸦的眼神渐渐在变化,从惊疑,惊奇,惊叹,到最后的惊恐。
他们很想问,三眼乌鸦在这些事件中都扮演了什么角色,但都不敢开口。
——三眼乌鸦这样的怪物,压根就不该存在。
他们没有交流,却同时浮现这个念头。
从上午九点,一直到下午三点,“七国往事”才告一段落,龙女王宣布散会,休息两小时后,再对艾莉亚做出最后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