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烟火盛会还在继续,蓄满力量的爆破声冲上云霄后,漫天的花火覆盖了整个黑夜,耳旁尽是众人热烈的欢呼声。
洗手间内却是死一般的冷寂。
水龙头嘀嗒嘀嗒地响。
白炽灯照在头顶,他垂下来的发丝仿佛根根分明,眼底的情绪翻涌、冻结。
他感受到了心脏在痉挛。
人的痛感神经是最敏锐的。关于这一点,徐思达从来不怀疑。
烟火晚会结束后,徐思达就去了钟恺房间。
“我操!你吓死我!”
钟恺吓得弹到门后。
室内没开灯,徐思达坐在沙发上。背着光,只能借夜色看到他疏落的轮廓。
钟恺说:“你还不回去啊?”
这都几点了。刚才还一副极不耐烦的人,此刻却静坐在他房间等了许久。
右手桌上还堆了几根烟头。
钟恺脱下外套,准备换身衣服,说嘉恩还在外面等他。他们一会儿要换个场子,到楼下喝酒。明天再坐游艇出海。
徐思达总是忙。
像这种吃喝玩乐的好事,自然轮不到他。但好几年前的徐思达,玩得比他们这帮人还疯。
现在像是烟火冷却后的黑夜。
不声不响。
徐思达说:“苏莫回来了。”
“昂。”钟恺不甚在意,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但又疑惑,“但她不是一直在常泞吗?又没离开过,只是你们俩老死不相往来。三年前我叫你出来喝酒,你还不来……”
钟恺回头,看到徐思达的眼神后猛地住嘴,“算了,你当我没说。”
“不过都这么久了,你总不能还没放下吧?”钟恺震惊,“人苏莫都没在意,知道你来也没有避嫌。嘉恩说起你时,她还笑着问了一句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当年他们爱得有多死去活来,钟恺是知道的。但那时不是还年纪小嘛,徐思达不过19岁,苏莫比他大,但也才22。
是初恋。
可他们才谈了半年不到。
时过境迁七八年,成年人哪还会记得那短短几个月的恋情,也就徐思达这个矫情怪还在玩分手就绝交的戏码。
徐思达掀开眼皮,眼神冷得像要杀人。只斜了钟恺一眼,而后抓起外套起身。
钟恺忙地喊:“喂,你去哪——”
徐思达冷冷丢下一句:“回家。”
……
晚风袭来,楼下的人还没散。沙滩上一群男男女女聚在一起。
徐思达憋了一肚子气。
刚喝了酒,叫的代驾又还没到,他此刻坐在副驾驶,目光投过去,沙滩上全是一群时髦的年轻男女。
这些年钟恺交了许多新朋友。
但这些朋友对徐思达来说都是陌生人,在之前认识的那帮人里,也就只有他和江震来过。
还有苏莫。
哦,对,还有苏莫。可是那群人中,没有一个人的面孔像她。
一个都没有。
只有海浪声一阵接一阵,他不由自主颤抖的肩膀和湿润的眼眶,都让他感觉刚刚那个瞬间是在做梦。
他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的。徐思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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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祝瑶准时上班打卡。结果一到科室就看见徐思达穿着防护服站在那。
“我去。”她低声。
满脸惊讶但还是笑着打了个招呼,“Hi,徐法医早啊。”
徐思达:“嗯。”
宽阔的背部已经出了些汗。但给人的感觉依然很冷,祝瑶非常识趣地远离,只有等他开口说需要自己做记录的时候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