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室国残境这几年被大军围困得水泄不通,很多消息都传递不出来,樊翀所了解的情况绝对不会比少务更多。虎娃却偏偏要问他,当然不是向他要情报,就是要听他的分析和判断,这还真是问对人了。
樊翀毕竟曾是一国之君,只有坐过那个位置,才能拥有相应的眼界,而且樊翀所具备的某些优势,就连少务也比不上。他不仅是一位大成修士,而且是在很突然的情况下意外地成为了国君。如今的相君紫沫,与樊翀几乎是一样的经历,也是因为百川城之会才意外当上国君的。
尽管心中有疑问,但樊翀还是如实答道:“依晚辈看,虽然当年赤望丘出面调停,使巴室国的征伐未尽全功、相室国保留了残境,但对巴室国未尝不是好事。
相室国兵正舆轩,另立新君退守残境,追随他的都是绝对忠心的部族势力;而且步金山周边的三座城廓拥有地势之利,难以强攻。以当时的形势,若是大军攻伐太急,只会激发对方同仇敌忾的死战之心,就算最终获胜也将代价惨重,使巴室国国力大损。
可是巴室国围而不攻,久而久之,相室国必生内耗。舆轩带去的那么多权贵,封地已失爵衔仍在,当然仍欲拥有原先的地位。而步金山周边三座城廓的原有各部势力,必然对此不满。被外敌逼迫尚能团结一致,若久居无事,恐怕就会滋生各种矛盾。
相室国残境虽地势险要,但土地贫瘠、物产不丰,又被大军困绝,民生必然日渐凋弊,只能勉强供养境内人丁,但却供养不了国中那么多权贵。平日担心巴室国会趁势攻伐,所以又不得不抽调壮劳力组成军阵戍边,民生所受的影响更大,民众怨望日浓。
兵正舆轩虽掌大权,但他毕竟是外来人,并非出身当地部族,而且他当初所立的新君宫羊,已被如今的国君紫沫取而代之。宫羊是相穷之子,紫沫是相穷之侄,紫沫就出身于当地城廓,代表的是当地部族势力。
紫沫与舆轩虽同为步金山弟子,却分属不同的两派。在百川城之会前,曾有说法,紫沫只是暂任国君,事后会还君位于宫羊。但这只是个提议而已,谁也没要求紫沫一定要退位,紫沫本人更未承诺会在什么时候退位,这更是国中潜伏的矛盾。
其实我当初的处境,与紫沫相类,只是樊室国的形势,没有如今的相室国那般险恶。若是没有遇到彭铿氏大人,我如今恐怕还仍留在国君位上。相室国内乱之因早已深埋,一旦爆发,恐会先从内部崩解。巴室国届时再取之,代价会小得多。”
虎娃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你看得很清楚,不愧曾做过国君,与少务的看法几乎完全一致!……但依你之言,相室国内乱之因早已深埋,却为何迟迟未乱呢?”
樊翀又答道:“不外乎两个原因。其一是巴室国大军围困,虽然没有强攻,但一直是虎视眈眈的外患,若内耗自损,徒然外敌所趁,谁都不会轻易为之。其二是有步金山为依托,尤其是步金山宗主三水先生在国中坐镇。三水先生若不发话,哪一方势力都不敢轻举妄动。”
玄源亦点头道:“嗯,我明白了。你且退下吧,安心打理赤望丘事务。”
樊翀起身后却又行一礼道:“晚辈尚有一事相求,想向二位尊长、尤其是彭铿氏大人讨个人情。”
虎娃:“哦,你有什么事求我?”
樊翀:“我有一位故友,是樊室国中的散修,彭铿氏大人也是见过的,就是贤俊先生。我来到巴室国坐镇,也派人送去消息,召他前来相聚。他听说了彭铿氏大人在彭山中的登台讲法,心中敬仰不已,并对没能及时参加法会后悔万分。
他欲拜在彭铿氏大人门下为客卿,求机缘能聆听教诲。就算不能如愿,也想在彭山寻一清静处修炼,所以我才向彭铿氏大人讨个人情。”
樊翀说的这位贤俊先生,是樊室国中赫赫有名的散修,亦是一名大成修士。这样的高人无论到哪里都会受到欢迎和重视,就算来到巴室国,想求一处清静的修炼宝地也很容易,但他偏偏却想拜入彭山为客卿。就算不能拜在虎娃门下,他也希望能在彭山中驻足清修,能有机缘再听虎娃登台讲法。
虎娃沉吟道:“贤俊先生与我也算故交,拜入门下倒不必了,偌大彭山有得是地方,他自可择清静处修行。若是不嫌简陋,也欢迎他留驻彭山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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