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按巴原礼制,国君之子可称公子。那年轻人不可能是少务的弟弟,更不可能是少务的儿子。而这说话的中年人确实是那年轻人的管家,刚才就看虎娃有些不顺眼,在他看来,这小伙计能给自家少爷车刷马已经是天大的荣幸,根本用不着给什么赏钱。
可是少爷方才偏偏扔了赏钱,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虎娃不顺眼,这一点微妙的心思,他自己也形容不清,所以莫名想找点磋。
虎娃笑了,摇头道:“看来这钱不好挣啊,就算我看那两匹马顺眼、帮个忙吧,钱还给你!”他上前两步将三枚陶币扔了回去,却不是扔向那管家,而是还给方才那位名叫庚良的年轻人。
陶币在空中划出弧线,恰好落在庚良的脚前,对面所有人皆变色,庚良怒喝道:“大胆!”
随着这声怒喝,虎娃忽觉脑后生风,那名管家已经拿起马鞭抽了过来。只听啪的一声,抽得是又重又狠,被抽中的人却非虎娃,而是庚良。
虎娃向旁边侧了一步便躲开了,那鞭子本也抽不到庚良,许是因为力道没有控制好,鞭子莫名在空中拐了个弯,鞭梢正扫在庚良的脸上。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左侧脸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痕迹,迅速肿了起来,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珠,感觉是火辣辣地疼。
虎娃扭头看了太乙一眼,他刚才只是侧步让过了鞭子,可没操控鞭子去抽人,这是太乙动的手脚。而那庚良也不完全是废物,显然有些功夫在身,管家只是个普通人,尽管这一鞭事出突然,原本也应能躲开的。可是太乙想让鞭子抽中,庚良再大的本事也得挨抽啊。
庚良被抽懵了,向后一仰又被同伴扶住,场面一片哗然,他捂着额头一指虎娃怒喝道:“将这凶徒拿下治罪!”
那管家一鞭子抽在了少爷脸上,心中大骇,听见这句话,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便朝虎娃扑了过去,是打猎时用以切割皮肉的猎刀。然而他的身形刚一动,就莫名腾空而起,噗通一声摔在那伙人的身前。
太乙已站在虎娃身前,喝道:“放肆!”
虎娃就算把他们给杀了,也犯不着和这些人计较什么,更不会因此动怒或自觉受辱。虎娃虽不惊不怒,但太乙却怎能容这些人冒犯师尊,他也看出来师尊不想在此地亮明身份引发混乱,所以只是出面喝止。
庚良额头和脸都被抽肿了,眼神也不太好,厉声到:“大胆凶徒,一起拿下!”一名同伴及时拉住了他,小声说了几句话,想必是劝阻众人不要冲动。
太乙走过来的时候,将一块牌子挂在了腰间,银色的质地非常醒目,正面的纹路像一条大蛇,是巴国宗室的图腾,也是如今仓颉所创的“巴”字。巴原分裂成五国后,国工信物的正面都铭刻了这个图腾,但也有微妙的差别。
庚良身边的那名后生,想必也是巴都城中的权贵子弟,眼力非常好,竟然认出那是原相室国的国工信物,及时提醒了同伴。
太乙当年得象煞威名,是因为他把相君和郑君都给抓走了,并让两位国君以西界山为界停战。后来相室国和郑室国都尊象煞为国工,那时的国工身份可比后来尊贵多了,无论是相室国还是郑室国,象煞都是开国后的第一位国工。
庚良还没反应过来,怒喝道:“区区原相室国的国工,本公子怕什么!”
又有同伴悄声提醒道:“庚良兄当然不必怕他,但他既是原相室国的国工,想必也有五境修为,真动手的话,我们会吃亏的。”
庚良也突然清醒过来,对面那人既然是原相室国的国工,那么有很大可能早已拥有五境修为,就算凭自己的身份不必怕对方,但要动手肯定是打不过的,他悄然退后半步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庚良脸上顶着那道醒目的鞭痕,却做出一副傲然挺胸的样子,显得很是滑稽可笑。但太乙是个朴实的大叔,若观其心相,其实仍是个童子,所以他并没有笑,而是纳闷道:“你谁啊,干嘛要问我?”
此时虎娃已用神念告诉太乙,不要在这里动手,免得引发混乱并惊动坞堡中的驻防军阵,先将他们驱逐了事,明日到了学宫中再收拾不迟。对面九人,除了那名中年管家,有七人皆是学宫弟子,另一人是庚良的伴学书童,就是方才拉住庚良并小声劝阻与提醒的那位。
这七人就是学宫中的一个小团体,平日以庚良为首,饮宴嬉戏四处滋事。最新恰逢学宫整顿,他们不敢在城中肆意胡混,这两天便跑到丈人山打猎去了,却突然接到消息,学正彭铿氏大人明日将到学宫视事,所有学宫弟子都要前去拜见。
若是别的事,庚良或许不会理会,教习先生登堂授课时,他也是经常缺席的。但彭铿氏大人谁也惹不起啊,庚良等人赶紧下山驾车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