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冈氏的领地中,沇水东岸的南部,与济丘氏的交界便是南济河。南济河中有水,所以侯冈氏族人就在河岸上开挖沟渠引水,供族中饲养的牲畜饮用。冬天的水流本来就小,他们从上游把水给引走了,下游放养牛群的济丘氏族人便不乐意了。
有个人在夜间偷偷跑过河企图毁坏沟渠,结果被侯冈氏族人当场抓住、打了个半死,进而引发了一场两个村寨之间的械斗。应该说侯冈氏族人更厉害,打架时下手也更狠,不仅打伤了济丘氏的几个人,混战中还有一头牛跑掉了。
受伤较轻的几个村民倒无大碍,只有先前那人受重伤断了骨头,经过医治已无性命之忧,但还需要休养较长一段时间。更重要的是,那头牛找不回来了。
此事发生在十天前,当时的沇城城主尚是侯乐昌,而且听说凉济能恰好到侯乐昌府中做客,济丘氏也就主动安抚了族人,没有把这件事情搞大,也没有打算追究。可是那边刚把事情压下去,这边侯乐昌和凉济能就同时被侯冈给弄死了。
济丘氏这下不来找候冈也不行了,他必须在族人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能对此不闻不问,否则会在族中失去威望,弄不好会被赶下君首的位置。但他也很聪明,知道凉济能这事不好直接提,于是就拿那场村寨械斗为由头告状。
这既是代表济丘氏与侯冈氏的君首交涉,同时因为这场械斗发生在沇城辖境内,如果交涉不成,也需要沇城城主来裁断,而两件事其实要找的人都是侯冈。
堂堂一位伯君,就为了一头牛的事,便大老远跑到城主府中亲自交涉?在那个年代,城主也罢、族中君首也好,平日需要裁断处置的大多就是这种纠纷,一头牛已经算比较严重的大事了。当然了,济丘氏真正的目的另说。
侯冈听完之后,欠身道:“此事我已知晓,在济丘氏大人未来之前,已派府役去村寨拿人,将伤人者押至城主府中审明并受杖。至于又一头耕牛走失,先前未得禀报,既如此,我便当场赔偿吧。”
侯冈态度上并没有护短,其实他刚才已经听下属官员说了此时并做出了处置,派府役把参加械斗的村民都带回来审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动手把对方给打伤了,行凶者则需要挨板子。
相关人要等到明天才能被带回来,此事打算就交给侯师基去处理,不料济丘氏却先找上门了。
侯冈却不知济丘氏族人有一头牛跑丢了,并非下属官员瞒报,而是的确不知情。那边打完架之后清点牛群才发现少了一头,而且丢牛的恰好是身受重伤的那人。
侯冈也不想多啰嗦,当场就表示要亲自赔偿。其实像这种赔偿,本应是相关村寨共同承担的,如果实在赔不起,还可以向族中求助。侯冈身为君首,主动把责任担了过来,没有要部族或村寨出钱,他私人就掏了。
可是说完话一摸兜,侯冈的神情却有点尴尬。他不是没有钱,身上值钱的东西多得是,但连同那些神符一起都装在空间神器里,如今并无神通法力,所以拿不出来。
在场的虎娃反应挺快,一看侯冈的动作和表情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随即从怀中摸出一块金子,上前两步双手递给济丘氏道:“济丘氏大人,这是侯冈氏大人赔偿贵部族人的医资以及那头走失的耕牛,不知够不够?”
虎娃这块金子不是从空间神器里取出来的,就是直接从怀里掏出来的,他随身带着金子,可能也是当初刚进入巴原时所留下的习惯。反正他的金子多,樊翀当年所赠,除了拿去“买”玄衣铁卫的人头之外,剩下的到现在还没用完呢。
济丘氏有些发怔,他不认识虎娃,只道这少年是侯冈的属下,奉命送上了赔偿,下意识地接过金子在手里掂了掂。挺沉啊,别说赔偿医药费再加一头牛,就算买下一大群牛也够了。
侯冈又笑呵呵地问道:“济丘氏大人,如此处置,不知您是否满意?”
济丘氏一时语结,他今天是跑来找茬的,或者说做个样子给族人看的——他代表济丘氏部族来找侯冈算账了。可是侯冈的态度,让他再想板着脸也板不下去了,想了想才说道:“赔偿倒也足够了!村寨械斗,事出有因,双方皆有责任,侯冈氏大人也不必过于责罚族人。
械斗因水源之争而起,如今沇水上游冬旱,未到春耕时节影响还不大。可是春耕后仍然不下雨,恐怕就严重了。水源之争迟早再起,也望侯冈氏大人能提前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