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是几个小火炉,上面都有一些东西在煮着,陈姐在旁边看着火。
绿衣在门外看他们。
暗夜在屋顶拿着一只酒葫芦在喝酒。
她这幅作派完全是一个江湖人物,林苏还笑过她,她怎么回答的?我原本就是个江湖人,脚踏屋顶仰天喝酒才是正经作派,被你这个坏人给弄进被窝去了,路都走偏了,再不在夜晚摆摆谱,我自己都会忘掉我是个江湖人,放心,谱照摆,小媳妇我也是会做的,按在床上一样出水……
“怎么样?”陈姐是内心最激动的。
她知道林苏在干嘛,他在做实验!
每项伟大改革之前,他都会做实验,每次实验结果出来,都改变一片天空。
白云边是这样,春泪是这样,瓷器是这样,水泥也是这样,现在的染料,也是这样……
材料是她买的,每一样都很寻常,但在他手中,寻常的物事变得不寻常,也太多了。
“试试吧!”
林苏拿来一碗清水,将那石块状的东西捏成粉末,洒入清水中,清水突然变了颜色,黄色!
陈姐大感新奇:“有颜色了,黄色的,还有其他的吗?”
第二碗清水端来,林苏换了一种实验品,红色!
红色一出,陈姐兴奋了。
再来!
很快,又有了蓝色
。
“还有吗?”陈姐太开心了。
“没了!”
“只有三种啊?那有点太少了,那些染坊的,每家都有七八种颜色。”
林苏笑了:“有这三种,就有千万种,知道吗?所有的颜色构成,都可以由这三种来转化,因为它们三种颜色被称为‘三原色’,这种理论就叫三原色理论,比如说,红色加上蓝色会形成紫色……”
他手一动,两碗水各倒一半到另一只碗中,形成了鲜亮的紫。
“黄色和蓝色汇在一起,会形成绿色!”
他又是两只碗各倒一半,形成了碧绿的颜色……
陈姐眼睛大亮:“公子,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这些颜色如果染在衣服上,会不会被洗掉,染坊最核心的秘方就是这个,水洗不去才可以在衣服上着色。”
这当然是,色彩牢靠度一向是染料最核心的指标。
如果衣服一洗就掉色,再好的颜色又有什么用?
哪怕再足的家底,也不能说每件衣服就穿一次,脏了不穿吧?即便硬是有人这么牛气,那衣服上颜色不牢靠,也会沾在身上,谁受得了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
林苏笑道:“的确是,染坊最核心的一点就是这个了,给我点时间,我能解决!”
陈姐开心得差点将自己送给他玩,但今夜她不能,她还得看着这作坊呢……
夜深了,陈姐将林苏推出了作坊,让他去睡觉……
林苏回到自己房间,就看到了低着头坐在床沿上的绿衣。
“小宝贝,等我啊?”林苏抱住了她的腰。
绿衣支支吾吾地说:“相公,我……我可能给你惹祸了……”
“什么?”
绿衣说:“我今天给了陆幼薇那几页红楼梦,不是你的原版,是我抄的……”
“那很好啊,你的字也挺漂亮,看着就舒服,更适合这类小说……”
“不是……不是字的事……”
“那有什么?管他!”林苏将她抱上了床,准备开工。
绿衣任由他开,开完了,她抱着他将事情说清楚了,相公,我真惹祸了,我在扉页上写了一句话,我不知道这话她看到了,会不会想歪……
林苏愣住。
她在扉页上加了一句话:谨以此书致意西山美丽的邂逅!
要命啊!
你就不知道这样一句话,对于一个原本就无限敏感的女孩,会有多大的误会吗?不对啊,这样的错,暗夜或许会犯,你不应该犯啊,老实交待,到底有什么图谋?
绿衣支支吾吾地回答,真是我错了,我就没多想,相公,要不,你打我一顿……
林苏看着她天真的小模样:“少来!我还不知道你?你是想将她拉上咱们这条船,凭借她父亲的力量,为我挡外界的风雨,是吧?”
绿衣抵挡不住,终于承认了!
她真的有这想法,陆幼薇是相府的千金,如果嫁给他,做正妻都是够格的,只要林陆两家联姻,陆天从就会全力保他,有这百官之首力保,还有何人能动得了他分毫?
林苏感叹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为了林家好,但小宝贝,你终究还是不太了解陆天从,你以为联姻就能让他保我?需要知道,十九年前,他就出卖过陆幼薇的母亲,知道那次出卖给他带来了什么吗?天下人公认他大公无私,大义灭亲,凭这个,他当上了宰相。”
绿衣眼睛睁得老大,终于慢慢闭上:“相公,现在我知道了,我是真的错了!跟在你身边时间长了,我错误地认为,全天下的文人都象你这般模样,忘了还有人世间的丑恶。”
“没关系!”林苏道:“世上的人有千千万,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有千万种,在我手上,陆天从想出卖她,都没那么容易。”
……
整整十天,杨知府在江堤住了十天。
这十天时间里,他见证了无数尸体从长江滚滚流去,也见证了江滩流民的万众一心,同时,他也见证了一个伟大的奇迹。
长江两岸,处处缺堤,但海宁四十里江滩如同铜浇铁铸,硬是没有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