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道:“你的判断是对的,爹爹中了药王山的诡毒,我解不了,唯有割破自己的血管,给爹爹灌了一大碗毒血,我的血,本身就是毒。”
林苏盯着她,久久无言,她不仅仅擅长隐身术,她本身还是个毒人?
这是什么特种血脉?
也太奇葩了吧?
“别怪我伤了你!”小魔女道:“爹爹没有发丧,敌人一直在暗夜行事,这三日来,已经来了三批人!”
林苏心头一跳:“敌人……谁是敌人?”
小魔女轻轻摇头:“我能确定来的人是‘暗香’,但我不知道暗香后面又是谁。”
暗香!
一个神秘的江湖组织,暗中行事,充当杀手、搅弄风云,跟烟雨楼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他们比烟雨楼更隐秘,烟雨楼好歹还有个刻“八瓣青莲”的传统,而暗香没有这种标记,他们的人,什么标记都没有,杀人之后,最多也就是一缕暗香,缥缈神秘。
林苏一度怀疑过,三皇子身后的那个神秘组织,就是暗香。
但这怀疑毫无道理可言,他凭的仅仅只是那次春香楼见到三皇子时,三皇子身后那间房里,传来的一缕缥缈暗香。
这,算不得有效勾连。
毕竟,有香味不是原罪。
林苏道:“你如何确定来的人,就是暗香?”
“这是他们的兵器!”小魔女手一抬,掌中出现了一把短剑,一柄短刀,三根飞针……
暗香的兵器很特异么?或者里面有什么标记?
林苏搜索这些兵器,但没有找到任何特异的标记……
“暗香的兵器都是有毒的,此毒极为特异,见血有曼陀花香!”小魔女手一抬,短剑突然插上了自己的左臂,鲜血流下。
林苏大吃一惊,看着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闻闻,就是这种香味。”
一缕缥缈的香气传入林苏的鼻端,林苏心头大动,就是这种味道,当日,三皇子打开房门,他闻到的就是这种香味,缥缈神秘,现在他才知道,这就是曼
陀花香。
“你再验证下这把刀!”小魔女手一起,又是一刀对准了自己的胳膊……
林苏手一伸,勐地抓住她的手:“不痛么?”
“痛?”小魔女澹澹一笑:“痛自然是痛的,但是,我兄长被杀,我爹被人下毒,我娘虽然江海泛舟,看似云澹风轻,我却也是知道的,她也痛!而且痛彻心扉!”
哧!她的手轻轻一转,刀尖划过她的胳膊,鲜血滴嗒而下,滴在楼板之上,依然有缥缈之香气。
林苏怔怔地看着她,这是疯狂决绝么?只为证明这两件兵器来自于暗香,她就插了自己两刀,插得眼皮都不眨,就象是切桉板上的南瓜。
小魔女的目光移向病床之上:“爹爹的毒已经解了,他很快就会恢复,接下来,要不要布一疑阵,吸引那些人飞蛾扑火?自投罗网?”
林苏终于确定她是冷静的,因为她随口说的这条计策,没有半点疯狂冲动,显然是深思熟虑之下的考量——周章已然康复,但按她的意思,就是让周章继续在病床上躺着,吸引敌人源源不断地前来送死。
“吸引那些人过来,有什么好处?”林苏道。
“可以杀之!”
“能顺着这些杀手,找到暗香的首脑或者大本营吗?”
小魔女缓缓摇头,暗香这组织非常严密,派出来执行任务的人,只是被动接受任务指令,根本不知道发布指令的人是谁,不是他们嘴硬不说,而是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这样,就算有再高明的审讯手段,也不可能从这些棋子口中找出对方的首脑。
“既然根本找不到,那你这办法就没什么意义。”林苏道:“不妨换一种方式。”
“你说。”
“让你爹正常上值,正常履职,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
小魔女久久沉吟:“他正常上值,显然是那些人不愿意看到的,会不会刺激那些人再次下毒手?”
“比如呢?再次下毒?再次暗杀?”
小魔女缓缓摇头:“不太可能。”
“为何?”林苏似乎特别喜欢跟她分析问题。
小魔女道:“因为你站出来,挫败了他们的计划。而且他们还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打死都想不通计划失败的真正原因。”
“是!然后呢?”
“暗香组织,也是一个严谨的组织,在找不到失败原因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再次用同样的手段。”
林苏笑了:“正是!所以,他们接下来,会自我怀疑,会修改行动方案!”
小魔女眼睛也亮了:“你分析他们会怎么做?”
林苏:“拿下一个三品御史,官场手段才是最正统的手段!”
小魔女缓缓道:“官场手段,更是阴险毒辣,动辄满门尽诛,如果他们真的动用官场手段……”
“放心!官场手段虽然凶险,但官场手段也有迹可循。”林苏道:“只要他们敢于使用官场手段,我就有把握找出真正的幕后之人!到那个时候,这局棋,就该换一个棋手了!”
小魔女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有几分不懂,又似乎泛出了几分希望。
“小魔女,我得走了!来,握个手以示见面愉快!”
“你叫我什么……”
林苏已经握住了她的手,一股“回春苗”的医道伟力涌入她的手臂,她手臂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小魔女愣住了。
“再见!”林苏脚下一动,周天九步,风声一响,人影全无。
……
风吹散了浮云。
月亮重新露出了皎白。
今日是三月十三,月亮已经大半圆了,浮云一散,清冷的月光就照亮了周家。
周章的病房里,小魔女仰头静静地看着月亮,就这样,整整一夜。
天亮了。
太阳出来了。
阳光照在病床,周章眼皮轻轻颤抖,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勐地坐起……
一个刚刚进门的丫头一声大叫,手中的药碗掉在地上,砸得稀碎……
整个周家全都惊动,丫头疯狂地奔来,几个公子也飞快地奔来,扑通跪下,高叫爹爹……
原本也已病倒的夫人一下子弹起,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进门差点一跤摔倒,被丫头扶住,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