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章居正都没有到。翰林院来了三四个人,在台下正襟危坐,决不与旁人眼神交流。
陈更自然也是没有到的。三院一阁,京城文道四大支柱,其中的两大支柱贡院,白鹿书院几乎一个不缺,而另外两大支柱,几乎一个都未到。
这场论道,还未正式开场,就呈现出撕裂的架势。有些有识之士隐隐不安。
也有些人悄悄地交流:“周兄,注意到了吗?文渊阁、翰林院竟然未到。”
“郑兄显然也是清楚的,文渊阁的章大学士跟江宗师仇怨颇深,听说江宗师自出临桃之后,一路论道十三场,影射章大学士至少有七次,他的文渊阁,决不会来捧场。而翰林院,大学士陈更也志在白鹿书院院长之职,此刻怕是在书房里生闷气吧,如何肯来?”
“虽说文人相轻,虽说有利益之纠葛,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却是在自绝于文道,何其愚蠢也!”
“是啊,本次论道,圣殿、皇家共推之,你纵然与江宗师有隙,也断然不可如此失礼,此事之后,翰林院主,该当易之……正主开始登台了!”此人声音一落,贡院之后,一道光影升起。
两条人影同时落在左侧高台之上。左侧高台,真正的贵宾之台。两人落下,展露真容,却是风采如玉的两个年轻公子。
她们,自然是莫名与莫闻。今日,她们不代表白鹿书院,她们代表着圣殿!
她们一现身,吸引了满场目光,跟着,贡院之后金光再起,三条人影落在右侧高台,右侧高台是主台。
来人乃是贡院大学士苏长河,贡院首座邓洛河,贡院首座原本是魏心余,青莲论道之后,他的名声臭了八万里,首座自然当不下去了,换成了邓洛河。
邓洛河这是第一次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公开露面。主人到了,意味着论道马上就要开始。
就在此时,突然一股奇怪的骚动从门口传来。场中之人目光朝门口一落,齐齐一惊……有一批人来了!
绝对超出众人预期的一批人!全是年轻人,个个风神如玉。最前面一人俊逸风流,白衣如雪,漫步而入,夺了满场风采。
林苏!他身后是章浩然,秋墨池,李阳新,霍启。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怎么可能?
林苏怎么可能会来捧江如岳的场?天下间,所有文人,前来捧江如岳场的可能占到九成九九九,但不管捧场之人有多少,都不应该有林苏。
因为林苏跟章居正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林苏还跟陈更联手斩了丁继业。
他今日前来,有问题!这个认识几乎所有人都有!贺云开一缕文道传音传向陆天从:“相爷,此子今日前来,来者不善。”陆天从淡淡一笑:“但愿如你所料!”六个字回传,贺云开心头微微一跳,但愿?
你的但愿是何意?真的是要借圣殿而除了他么?莫名盯着林苏,眼神很是特异。
莫闻幽幽一声叹息:“当日西山之上,已然跟他明白交底,我是真的不希望他在这个当口入京,可为何偏偏要来搅这一池春水?”莫名冷冷道:“该给的机会,不是没有给他,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又怪得谁来?”场中之人,形形色色,林苏并未关注。
场中之态,形形色色,林苏似乎也并不在意。他漫步而行,旁若无人,但有人目光投注,他也是微笑面对。
“林兄,今日所为何来?”一个声音响起,来自左侧人群。林苏目光一落,笑了:“秋兄问得好生奇怪,今日入贡院,自然是聆听论道而来,莫非秋兄来意有些不同?”左侧之人,乃是秋子秀。
林苏的会试、殿试双料同年。两人同期入仕,入仕途之时,秋子秀乃是六品官,林苏是五品官,去年大朝会的时候,秋子秀追上了他,也是五品官,当时也曾有过判断,来年他还会升。
如今果然就升了,秋子秀身着四品官服。又一次跟林苏站到了同一平台。
秋子秀笑道:“小弟的来意,单纯得很,林兄的来意,却不知是否单纯?”
“难说!”林苏裂嘴一笑,从他身边走过……贡院大学士苏长河手轻轻一挥而过:“京城论道,众惯见之,然顶级宗师论道,难见难寻,今有文界大能东来,愿贡院论道,贡院蓬壁生辉也,天下之士,争之逐之,不远万里入京闻道,老朽亦是深谢之!”深深一鞠躬。
下方众人,同时起身,还礼。苏长河缓缓直起腰,转向后方,再鞠一躬:“恭迎江宗师!”
“恭迎江宗师!”全场之人齐声大呼。苏长河身后的虚空之中,轻轻震荡,如同波纹初开,露出一座论道台。
论道台上,稳坐一人。他的四周,八名弟子跪地,如众星捧月。江如岳,迎来了他十四场论道的最后一场,也是他入鼎白鹿书院的首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