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谏什么?”
“进谏陛下不要在宴席上花这么多银钱,咱们东宫都穷成什么样了,胡椒吃不起,宣纸都买不起,日子可太艰苦了。”
李承乾的眉眼使劲抽了抽,“要不还是看看别的卷宗。”
其余的卷宗上讲述的都是皇宫内的安排,比如说宫女几何,太监几何。
整个皇宫中光是这些就有近千人。
这还是几经减少的情况下。
“太子殿下不要光看,要记笔记,划重点。”
李承乾愣愣点头,“明白了。”
陪太子看书也是一个长见识的过程,可以看到李世民在财务上有多么的离谱,也能看到上千人打理整个皇宫。
看书到午时,也到了吃饭的时候。
张阳放下书卷按了按眉间,“太子殿下不要看太久了,看久了对眼睛不好,我做两个菜,咱们一起吃点。”
李承乾扶着自己的腰站起身,“孤准备一些酒水,你与孤好好喝一顿酒。”
“既然太子请客,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哈哈哈,好一个恭敬不如从命。”
东宫的食材不多,就只有半只已经杀好的羊,这头羊刚过世不久,还热气腾腾的。
改刀做个烤羊,省事又能下酒。
李承乾拎着俩小坛子酒水上桌,羊肉就在一旁烤着。
酒水下肚,话语便打开了,说起了当初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那时候的李承乾也还小。
只是太子殿下的酒量很不好,羊肉一口没吃,光是喝酒就醉得有些飘了。
“太子殿下,要不休息会儿?”张阳试探着问道。
“嗯。”李承乾晃晃悠悠点头。
确认了太子醉得神志不清。
也没让李承乾去休息,张阳当场写了一首诗,也不知道当初李商隐写咏史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好在自己当年读书死记硬背。
张阳把写好的诗递给张大安,“大安,这是太子写的诗,你让人交给陛下。”
张大安挠了挠头,“这不是你写的吗?”
张阳撕下一片羊肉吃着,“什么我写的,这是太子写的。”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亲笔……”
“闭嘴!”
张阳打断他的话。
张大安点头,“哎。”
“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全部都忘掉。”
“哎。”
“把你刚刚看到的也全忘掉。”
“哎。”
“记住了这诗是太子写的,太子为了向陛下进谏,希望陛下从此节俭不要乱花银钱。”
“知道了。”
……
张阳每说一句话,张大安便点一下头。
“你把太子扶进去休息,让人把这诗交给陛下。”张阳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高昌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朝野。
李玥坐在家中给小熊整理着它的毛发,耳边是王婶的讲述。
“这一次陛下派出了一队兵马去查探高昌的虚实。”
李玥的脸上是和煦的笑容,“父皇对西域早有图谋之心,如今派人去查探不过是为了将来做准备。”
小熊的毛发很不错,在阳光下是发亮的,李玥站起身放松着自己的腰背,“现在派人去高昌是为了将来做准备,看清楚如今高昌实力如何,兵力如何?”
王婶的神色还是担忧,“高昌的事情一旦被朝中知道,陛下必定会让驸马交出高昌,如此一来长久在高昌的谋略是否白费?”
李玥的笑容带着不在意,“婶婶,有时候夫君的话语还是很有道理的。”
王婶愕然道:“驸马的话语?”
李玥坐下来喝着茶水,“掌握了生产才能掌握财富,西域的财富不在于这块地,而在于生产,夫君要的其实是棉花地,高昌这块地就像是夫君出去买菜,顺搭一些肉而已,就算是把高昌交给了父皇,只要生产还在我们手中,财富依旧在我们手里。”
“如果没有人生产那块地也不过是一片荒地,如果棉花不能做成衣物,那么棉花就只是棉花而已,这才是财富所在。”
晾晒着衣服的杨婶观察着李玥的一言一语。
现在的李玥不像是那个懵懂的小姑娘。
公主眼神中表露出来的是一种精明,身上也多了一些气场。
这种气场不在张阳面前表露,但在别人面前,李玥身上这种莫名强势的气场,让人能够安静的听她讲话。
杨婶笑着道:“公主殿下不一样了。”
李玥慵懒的把双脚放在小熊的背上,“不是我变了,是我学的多了。”
这么说来还真是,公主殿下跟着驸马读书,学到的越多,身上的精气神便越好。
张阳提着一篮子菜回到家中,“今天听了郑公讲了一上午的课,我到现在脑子还有些昏沉。”
李玥上前皱了皱琼鼻,细细闻了闻,“夫君喝酒了。”
“嗯,太子要我留下来喝酒,可是他的酒量不好,一喝就醉了。”
李玥把目光放在篮子上,“今天吃什么?”
“芹菜炒春笋,再做个葱油鸡。”
“好呀。”李玥期待着。
两位婶婶相视一眼,公主殿下在驸马面前立刻变成了乖巧的模样。
媳妇正是长身体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肉菜不能少。
饭桌上,夫妻俩分吃着一只葱油鸡,李玥耐心地啃着鸡翅膀,听着夫君讲述在东宫发生的事情。
“之前还不知道,我看了宫里的卷宗,才知道你父皇果真是花钱如流水。”张阳吃完一只鸡腿把骨头丢给小熊。
“父皇怎么花的钱?”李玥把鸡翅尖含在嘴里,把皮肉嗦干净丢下鸡骨头。
“吃顿饭就要花上百贯,这长安城能够促进消费,有你父皇一份功劳。”张阳扒拉一口饭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父皇不是人呢,一顿饭能吃多少?寻常人吃一顿就算是丰盛点一百钱也能应付了。”
李玥轻声笑了笑,“谈论天可汗,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到,会有人查问夫君的。”
吃了饭食,夫妻俩一起坐在院子里,张阳教着她做因式分解的题目。
“夫君什么时候教我算经纬度。”
“过段时间,数学这东西需要打基础。”
“嗯,那我慢慢学。”
……
夫妻俩挨在一起,张阳耐心地讲解题目。
春天的傍晚又下起了雨,张阳提着一个自制的扳手正在拧着阀门,“今天下雨,上面的水桶正好可以接水,我们先试试这些竹管会不会漏水。”
屋内有些昏暗,李玥举着油灯朝着屋顶看去,水管沿着墙而上一直到了屋顶出了墙外,连接上面的水桶,“如果漏水了会怎么样?”
“要是漏水了就关上上面的水阀,如果持续漏水,水会渗入墙体,长久下去会很麻烦的。”
李玥若有所思点头。
张阳拧好了阀门,“我也想过用铁管,只是成本太高了,而且铸造工艺太难,暂且先用竹管试试。”
李玥把耳朵贴在竹管上,“咦?有水声了。”
外面的雨势说不上大,想要看证明是不是漏水,明天一早就能知道。
忙完这些夫妻俩人重新坐下来,开始算着家中的银钱,在如今贞观一朝,大唐只有少数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有钱人,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穷人。
富贵人家家里的铜钱说不定已经堆积如山,都堆出了铜绿都花不出去。
在物质匮乏的大唐,更多人还是愿意追求高尚的精神,这也导致了大多数的文人士子虽然过得很贫困,但他们会用学识来充实自己的物质匮乏。
在大唐对寻常人来说金钱不能改变他们的身份,只有读书入仕那才是跨越了阶级,有了另外一种活法。
李玥熟练地拨动手中的算盘,“红楼的利润让我们赚了六百贯,可这个季节要耕种,而且村中的人还打算买一头牛,算上各项开支,还有村子村民劳作的工钱,这三个月内我们要花去的银钱大概一百贯。”
看媳妇的神色凝重,张阳摇着蒲扇,“多好呀,红楼的利润还是挺大的。”
李玥耷拉着小脸,“名传长安城的红楼,才赚了几百贯,我们后半卷要涨价!”
媳妇甩下这句话,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张阳拿起自己家里的账本,媳妇这小守财奴的脾气怕是改不了了。
家里还有家规呢,拿起笔在家规上多加了一条家规,第七条家规:夫妻有矛盾要商量,不能摔门而走。
写完这条家规心情舒坦多了。
睡了一觉,张阳早上起床无视了正盯着家规看的李玥。
走到屋后查看水管的情况,还是漏水了,正从排水道流出去。
将最后半段的竹管拆下来,之后还要换了才行。
“哼。”
听到媳妇的一声冷哼,她好似对增加的第七条家规非常不屑。
家规随她定,反正咱们家的家法迟早要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