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在房俊身边落座,示意其余几人随便入座,让高阳公主坐在自己的另一边,笑问道“何以见得呢”
房俊说道“因为您是一位亲王,可房某是一位诗人”
哪有这么大言不惭说自己是诗人的
脸皮果真厚的可以
明月姑娘嫣然一笑“所以,奴家说房二郎是真君子,心怀坦荡,怎么想就怎么说,比之那些口是心非的虚伪小人,要可爱得多”
高阳公主瞟了一眼巧笑嫣然的明月姑娘,心里有些不爽。
那黑面神再怎么不好,也是本宫盘子里的菜,怎么谁想吃一口就都能来夹一筷子
骚蹄子,不要脸
跟随李恪进来的一个白面男子闻言亦是沉不住气了,瞅了瞅明月姑娘,眼中的阴狠一闪而逝,转而面向房俊,冷哼一声“哼大言不惭房二郎即是诗人,可能即兴在姬温面前赋诗一首”
李恪面色一沉,斥道“姬兄,房二郎乃是本王的贵宾,慎言”
姬温面色一僵,闭嘴不语。
房俊淡笑着看了李恪一眼,暗自摇头。
所谓看一个人的境界,看他身边的朋友就能有数。
这姬温自然便是红袖姑娘口中的薄幸郎,贞观七年癸巳科进士之首。
作为有志于问鼎那个之尊宝座的李恪而言,居然将姬温这样性情凉薄、寡恩薄幸之人视为肱骨,可见眼皮子实在太浅,也难怪最终亦无法得偿心愿。
最重要的是,这个姬温作为状元,高中之后六七年来声名不显、仕途窘困,显然是个没能力的,居然在这样的人面前说什么“房二郎是贵宾”,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姬温是你夹带中的自己人,而房俊是外人么
是这人的能力比我房俊强,还是你同他的关系比我近
房俊有些郁闷,瞄了素净着一张小脸的高阳公主。
要知道,他虽然未打算娶高阳公主,但是在世人眼中,那必然是要成亲的。以高阳公主和李恪的亲密关系,他房俊天然就是李恪这一阵线上的人。
现在居然因为这个“瘟鸡”被排挤了
李恪不是笨蛋,一看房俊的脸色,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让这货不满了。可是高朋满座,亦不能道歉,只得讪讪道“二郎既然自称诗人,想必是最近有什么佳作问世”
他是知道房俊的那首卖炭翁的,这首诗等同于直接斩断魏王李泰的半条胳膊,让他很是兴奋了好多天
但是对于上元夜花魁大会上的那曲白狐歌舞,却是毫不知情,那时候他正在由安州赶回长安的路上。
李恪这么一问,别人倒还罢了,姬温却是面孔涨红,恨恨的瞪着房俊,咬牙道“房二郎若真是有才,不妨作一首佳作出来,嬉笑怒骂,姬某全都佩服,可千万别弄那些见不得台面的市井俚曲,恁地让人耻笑”
对于那一曲白狐,姬温是深恶痛绝
直接将他的名声彻底撕碎,碾落尘埃,还要在踏上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
自从家门惨遭不幸以后,他辛辛苦苦攻读诗书,所为何来还不是一朝高中,能够平步青云,重新恢复家门的荣耀
好不容易攀上吴王李恪这条线,只消得能辅佐李恪承继大统,那他姬温就是从龙之臣、不世之功
可就是眼前这个黑脸的混蛋,将他最最依仗的声望,彻底击溃
他如何不恨
简直就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红袖那个贱人到底如何把你伺候得舒爽了,要如此跟一个冉冉升起的未来宰辅作对
他只是愤怒与房俊对其声誉的打击,却从未思考过那个苦守爱郎却最终希望破碎坠入风尘的痴情女子
李恪奇道“二郎果真作了什么佳作”
旁人都讷讷不言,没法说啊,那一首曲子他们大都听过,那简直就是将姬温的面皮血淋淋的剥下来丢地上,太狠了
房俊斜睨着姬温“瘟鸡兄,真的要某作一首”
姬温咬着牙,恨恨道“房兄,莫拿别人的名字玩笑”
若不是有李恪在场,姬温恨不得直接掀了桌子当然,就算李恪不在他也不敢,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论诗词文学那是他的长处,可论起拳脚,他打不过房俊
房俊略微点头,痛快得道歉“对不起,瘟鸡兄”
高阳公主无语,这人太惫懒了
姬温差点气死,却也拿房俊没法,只得压制着怒气,咬牙道“房兄请”
房俊正色道“瘟鸡兄既然看不上市井俚曲,那么在下便从善如流,如你所愿,作一首正儿八经的市井俚曲”
他左一句瘟鸡,右一句瘟鸡,姬温觉得自己已经免疫了
可房俊这句话说得,却让在座诸人都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