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将帅帐临时设置在高昌王宫,麾下众将济济一堂,商讨撤军事宜。
其实说是商讨,只是分派任务而已。谁人先锋,谁人殿后,谁人留下来收拾残局,军务派遣,各安职守。
侯君集冷眼扫视堂下众将一番,总觉得这帮子一向敬服与自己的将兵悍将神情有些轻飘,似乎对自己不如以往那般又敬又畏而造成自己威信大跌的罪魁祸首,不是房俊又是哪个
现在这高昌城中,上至王侯将领,下至贩夫走卒,谁人不知新乡侯乃是忠厚秉节、敢于对抗上级乱命的忠直之士房俊走在大街上,三岁娃娃都敢从院子里跑出来敬献一个胡瓜
有正即有反,房俊是正派的那一个,反派的是谁呢
自然就是纵兵劫掠、昏庸残暴的侯大将军
侯君集不在乎名声,他始终认为为将者,只要无畏就足够了,这些蝼蚁一般的草民,杀掉一茬就会接着冒出一茬,反正也不绝,杀几个算的什么大事
但是对于自己在军中的威望,他却是万分在乎
说到底,他这一身紫袍、国公爵位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手底下这帮骄兵悍将水里火里拼了命的厮杀给他挣回来的没了这些人的支持,自己是个屁啊
所以,对于将自己的威望狠狠打击一番的房俊,他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只不过侯君集一贯阴郁的性格,城府极深,面上却是并没有显现出来
对房俊的彻骨痛恨。
他环视一圈,沉声下令道“牛将军担任大军先锋,沿途务必警戒小心,以防突厥人埋伏突袭。此次攻城,突厥人不见一兵一卒,此时殊为可疑吗,诸位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诺”
牛进达起身领命,上前领取令箭,转身退回座位,安然入座。
来时先锋是契苾何力,因为这西域到底还是人家铁勒人的地盘,契苾何力熟门熟路,没有比他更适合的先锋大将。返程则没有多少凶险,说是谨防突厥人偷袭,亦只是行军之时小心戒备罢了,面对得胜而回的唐军主力,吃个豹子胆才敢偷袭
离家数月,家中怕是已经入秋了吧
众将心思飞跃,一派轻松惬意。这次远征高昌国,看似千山万水艰险重重,实则却是轻松愉快,兵临城下,高昌国便举国而降,不费一兵一卒,还在入城之后狠狠的捞了一把
没有比这趟战事更轻松的了
侯君集目光冲诸将脸上一一扫过,停留在契苾何力身上,笑问道“契苾将军来时便身负重伤,带伤上阵,以残病之躯勇往直前,忠贞品德,实在是令吾辈汗颜无地,亦感衷心敬佩返程之路轻松得多,契苾将军便同谋一起压阵中军,亦可借机修养一番,如何”
契苾何力不同于其他将领。
虽然是降将,可契苾何力深得李二陛下器重信赖,不仅将宗室之女临洮县主嫁于其为妻,更令其统帅族部铁勒精兵,镇守瓜州,紧扼玉門關要地。
戰功赫赫,简在帝心
这样地位超然的将领,侯君集可不敢给人家脸色看,否则被人家当中打脸,那就纯粹是自找的
只不过侯君集这般示好与契苾何力,却有人看不过眼了。
副总管薛万均冷哼一声,不屑道“身在军伍,自当剖肝沥胆,忠于王事哪怕骨断肠烂,亦当冲锋在前,不负陛下之信任区区小伤,整日里犹如婆娘一般哼哼唧唧,着实叫人可笑”
契苾何力一张脸瞬间涨红,怒气冲冲的瞪着薛万均,怒道“尔在说谁”
薛万均白眼一翻,讥诮道“说谁,谁知道”
契苾何力怒不可遏,“腾”地一下站起身,戟指道“说某是婆娘好今日某倒要领教,看看你这个劫掠民女的败类,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男儿气派可千万别再娘们儿的裤裆下面累的弯了腰,举不得槊,骑不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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