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是命运般的相遇。
放学回家路上,就读国小五年级的奇芷宁发现远处有一颗蛋。
不久前她刚被值日生的工作耽搁了时间,b平时慢点踏出校门,此刻路上已没有什麽同学。因她走路总是习惯低着头,有时踢着石子思考人生哲理,有时看看路边有没有谁掉了的糖果或零钱可捡,正常说来是不会注意到它的。
但那天她忽然有所感应地抬起头来,就这麽看见了它。
她背着书包,站在那条返家必经的河道旁,呆呆地望着那颗巨型蛋,迟疑地左右张望一番後,抬起脚步咚咚咚靠近。
奇芷宁蹲了下来,睁大眼睛,双手把它捧起,猛摇几下。
以这颗蛋的T积来说,这样的重量显得格外沉。形状b起正圆,更接近椭圆,上头偏尖。蛋T硕大饱满,表面0起来带点粗砺感。
下午柔暖流溢的斜yAn照耀下来,不偏不倚洒在蛋上,然而不晓得是不是她的觉,奇芷宁似乎看见它跟着发出斑斓微光。
她抓着外套袖角把它擦了擦,袖子很快脏了一片。
咦?这到底是什麽动物的蛋呢?除了J蛋、鸭蛋和鸟蛋外,还有哪些动物会下蛋啊?
妈妈已经很久没买玩具给她了,所有东西都是哥哥玩腻不要了,才施舍给她的,奇芷宁听见心里传出来的声音大声喊着想要。
她忽然想起老师曾在段考後播放给全班看的恐龙片。这该不会是颗已在地底沉潜上亿年,直到最近工人盗采砂石导致河床U0露或什麽什麽复杂的原因,才得以重见天日的恐龙蛋化石?
奇芷宁抵抗不了新奇玩意儿带来的庞大诱惑。
她想要它,想把它带回家,占为己有。
nV孩悄悄地用衣服盖住蛋,偷偷00探手把书包打开,将里头的书全掏出来,然後将宝贝乾坤大挪移推进书包里,再把书包扣回去。书包鼓得很怪异,但她毫不介意。
左顾右盼确定四周没人後,奇芷宁试图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极为自然,以一种如获至宝的心情顺利把蛋偷渡回家。
当时还是小学生的她已知道,不管恐龙蛋曾是被埋在地层下的,还是谁不小心遗落在那里的,现在它属於自己了。
nV孩满心欢喜地返家,抱着厚厚一叠课本与作业回房,很快将门关上。将书放上桌子,奇芷宁打开书包把恐龙蛋拿出来。整颗蛋灰扑扑的,她认命地抱着它进去浴室清洗擦拭,出来後用她最喜欢的围巾在小矮柜上替它布置了一个温暖小窝。
「欢迎你啊,小东西!」奇芷宁嘻嘻笑。
为了跟恐龙蛋玩,她赶着速度囫囵写完当日作业,然後抱着它坐到床上,忘情欣赏。
既然这东西如此与众不同,也许是全世界最後一颗没有被科学家拿走的恐龙蛋,不管它有没有生命,都该拥有一个独一二的好名字啊。
小孩总有排解不完的忧愁,奇芷宁认真烦恼着该替恐龙蛋取什麽名字好呢,肠枯思竭间,一个没拿稳,它滴滴溜溜地弹到了门边撞到门板停下,奇芷宁灵光一闪,脑中出现一个活泼的名字──滚滚。
她跳下床走过去将它捡起,「叫滚滚吧,以後你就叫滚滚啦!」
滚滚天天陪她玩、陪她吃饭、陪她睡觉,他们就像光与影,奇芷宁晃到哪里都和它形影不离。妈妈问她那颗蛋哪来的,她说在玩具店里用两百块元买到的,每位同学家里都有一颗,如果她没有,那她就会跟不上同侪之间的话题,最後就会没朋友。
妈妈听了拿她没辙,看着那颗不起眼的蛋多次嫌贵,让nV儿以後别再乱花钱,奇芷宁当然答应她了。
一个滚滚就够她玩,她不贪心的。
犹记得那年暑假特别漫长,明晃晃的烈yAn天天高挂,爸爸和妈妈白天去上班後,奇芷宁和哥哥奇恩除了补习就是成天窝在家里相Ai相杀。一半的时间他们各忙各的大事业,她看漫画,他打游戏;另一半的时间,兄妹俩为了谁多喝一杯饮料、谁又多吃一份热狗争得头破血流。
为了节省电费,爸爸、妈妈强调冷气只能合吹一台,兄妹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简直吵好吵满、告状告满整个夏天。
那时奇芷宁最好的朋友胡孜孜总会上奇家玩,奇芷宁慷慨地把滚滚借给胡孜孜看。某次回家前,胡孜孜说想外带滚滚,对天发誓两天後一定归还,奇芷宁还在挣扎借与不借,奇恩听烦了,见不得两个nV生在他耳边婆婆妈妈,对妹妹晓以大义後佐以一碗泡面加蛋作做诱饵,奇芷宁终於点头,把滚滚交出去。
後来胡孜孜临时被带出门参加家族旅游,整整晚了一个礼拜才物归原主,奇芷宁因此跟她绝交了三个小时。
毕竟她和滚滚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的分离。
奇芷宁不只对滚滚说话,有时也唱歌给它听。在nV孩夜以继日用Ai滋润下,恐龙的蛋壳越来越光滑,每到深夜都会散发七彩奇光。
绚丽的光照亮了小小的私人空间,奇芷宁趴在床上撑着脑袋恍恍惚惚看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