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叔调侃他,这么大矿长没必要学习这东西,压根用不着。
是用不上,他只需要掌握好大方向,协调好人员的安排,以及对市场的了解,这才是一个领导者该做的事。
可张国全觉着从基层多了解一些没有坏处,能够让他在市场大方向的把握上,多一些现实中的依据,要是什么都不懂,下和上连接的过程中间,会出现一个断层。
不管做什么事,一个领导者都不该只坐在高位,而不去了解基础的过程,那么这个领导者一定是漂浮的,像无根的水草,没有底层基础的根据,做的事,说的话,是不符合现实的。
比如,一个窑能出多少红砖?用煤或者用柴火烧,分别需要多少天出窑?一个人一天能打多少砖坯?砖坯打好了之后,需要自然阴干多少天,才能进窑烧制?红砖烧制好之后,还有哪些工作要做?什么时候撤火?密封多久?以及能出来多少残次品?正常损耗有多少?如何避免过多的损耗?
等等一系列问题,张国全都会认真看,认真学,向郑老叔打听。
了解完这些基础数据之后,再对市场的把握,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郑老叔感叹这个后生,能当成矿长,真不是白当的。
而张国全却虚心的说,恰恰是当了矿长,才让他对一些事的学习上,能抓到重点,从而达到高效的学习成果。
能用两个月把砖窑厂盖起来,是十三个人没日没夜,辛勤劳动下的成果。
两个月下来,几乎所有的人,都明显的晒黑了一圈。
用赖毛的话说,穷人是最有力量的,谁也不能穷一辈子。
打好的砖坯,整齐晾置在阴凉底下,夏天的太阳毒,防止干的过快,出现晒裂的现象,专门用黑色的网布搭了一片阴凉地。
正因为夏天热,阴干只需要两天,两天之后,开始运到窑里进行烧制。
紧接着,所有人屏息聚气,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这可是盖好砖厂之后,出的第一窑红砖,两个月的努力全看出窑的这一天了。
他们担心砖坯质量过不过关?砖窑的温度行不行?出来的红砖会不会全是残次品?
要是这样的话,这两个月没黑没白的努力可全都白费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担忧。
包括负责技术这一块的郑老叔,比其他人还要担忧。
话说,他已经十几年没烧窑了,靠的还是以前的记忆,再说以前是烧土砖,跟红砖还不一样。
虽说本质上大差不差,都是那些程序,无非是火候温度的问题,可他心里始终没底。
他害怕第一窑砖烧坏了,担心出来的砖是欠火砖,温度不到,又怕出来的砖是过火砖,温度高了,反正这两种问题,不管哪一种都不符合正常砖的品质,属于残次砖。
他更担心的还不是这,他更怕辜负了国全娃子的期望。
张国全注意到砖厂紧张的气氛:“咋了这是?又不是今天进窑,马上就能出来了,得个六七天能出窑,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反正进了窑了,成败就看老天爷了,没必要在这干等着。”
交给老天爷这话,可不像张国全能说出来的,他们知道,张国全是在不让他们有压力。
郑老叔也跟着附和:“对,出窑得几天呢,没必要都在这守着,该吃饭吃饭,我留下看着就行。”
张国全知道郑老叔还是放心不下:“郑老叔,别有压力,第一次干,谁也不能保证出来的砖一定能成,一次不行,咱就两次,我相信只要大家不泄气,就没有咱做不成的事,哪怕最后这一窑出来,只有一块好砖,也说明咱是成功了,有了一块好砖的经验,还愁下一窑烧不好吗?”
张国全鼓励人心的话,终于让大家放下提着的心。
可郑老叔坚持要住在砖厂,晚上也得控制好温度,不能离了人。
张国全一想也是,考虑到郑老叔的年纪,不用他吩咐,十几个帮工都愿意留下来,最后张国全决定大家轮流照看砖窑。
在担忧惶恐中,挨到了一个星期,第一窑砖等来了出窑的时间。
这不只是砖厂十几个村民的事,也是矿场的大事,矿场投资的第一个项目,终于能见到成果了。
为此,张国全很重视,专门叫来矿场的几个科长,一同查验结果。
矿场的领导都来了,村里自然有看热闹的人,他们也想看看能不能烧成?
这些村民当中,包括矿场的个别领导,不乏有看笑话的。
一群穷人能干成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