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科长耸了下肩膀:“得,这笔钱白投了,我就说,穷人能折腾出个啥。”
柳小禾实在忍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了:“张矿长也是从穷人过来的,那怎么是他做矿长,而不是你呢?”
石科长被一个小姑娘噎了一下,当着几个科长的面挂不住,要不是李科长拦着,他真准备给这个小姑娘好好掰扯掰扯。
张国全没有心思,也没有注意到矿场的几个科长,正在为此事争执,他现在的心思全在郑老叔身上了。
“郑老叔,我看了,一窑的砖基本上都是这种情况。”
“张矿长,我对不起你,给你丢脸了。”郑老叔急的都快蹦起来了,他丢人不要紧,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国全娃子丢人。
张国全是信任他,才把这砖窑厂交给他负责,眼下里,他只剩满心愧疚。
“郑老叔,你别这么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经验丰富,原因出在哪,我需要你心里有个底。”
“是,有底,有底。”郑老叔回想一下:“以前烧土砖的时候,温度不会用太高,第一次烧红砖,我怕温度高了,烧成了过火砖,只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大了温度,但现在看来,温度还是不够,得继续加。”
郑老叔能清楚的说明原因,张国全跟着松了口气。
“张矿长,你对我那么信任,我却给你烧出来一窑次品砖。”
张国全拍了下他的肩膀:“别这么说,你看,咱原因找到了,说明咱并没有失败,有了这次的经验,何愁下次做不好。”
郑老叔感到受宠若惊,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到了干啥啥不中用的年龄,人家一个大矿长看中他,还能反过来帮他找原因,鼓励他,越是这样,他越是愧疚的抬不起头。
一圈人因为第一窑出来的砖是废品砖,全都情绪低落,只有张国全没因这次得失而消沉,一边鼓励着砖厂的人,一边还要向几个科长说明客观原因。
受到张国全的感染,大家一致决定再给砖厂一次机会。
毕竟起来这么一个窑口,也没少费钱,哪能因为一次失败就不干了。
张国全对郑老叔他们,并没有多大担忧,只要几个科长能和他统一意见,烧砖窑的事就没啥阻碍。
“行了,把次品砖全都拿出来,也不是不能用,看村里谁家有盖猪圈的,分给他们,当然,紧着你们先拿。”
张国全最后安排好郑老叔他们,便随着柳小禾回了矿场。
路上,柳小禾止不住埋怨:“张矿长,你刚才都不知道,石科长他们……”
“你不用说,我知道,但是要注意团结,他们怎么说,嘴长他们身上,咱管不着,管好咱自己就行了。”
柳小禾不自觉的低下头:“说实话,这种事本该下面科长操心的,还得让你这个矿长亲自负责,各方面协调的自然没话说,井井有条,属实有点大材小用了。”
张国全笑了两声:“话不能这么说,你应该反过来想,我要是不当矿长,积累这么多经验,也做不到驾轻就熟。”
柳小禾叹息了一声:“你总是这么想,该说你傻呢,还是太质朴了。”
张国全沉默了一会,他并没有否定柳小禾的话。
“其实,我知道我傻,很多人都说我犯傻。”
“白鸽说我傻,我老娘说我傻,老爹说我傻,不过,呵,老爹倒是真傻了,还有四弟也说我傻,要不然,怎么是我倒插门,而不是四弟呢,不是傻,又是什么嘞。”
谁不想,留在自己父母跟前尽孝,偏偏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当一个受屈辱的上门女婿。
走着走着,快要经过东地的小卖部,柳小禾自动撤开了一段距离。
是的,她也傻。
她傻,是因为在张国全身边,能看到生活的美好。
她想,在这人世间里,总有一些美好,值得我们全力以赴。
第二天的上午,柳小禾先是到砖厂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把砖厂现在的情况,告诉了张国全。
经过昨天的事,现在砖厂干活村民的情绪很不好,到现在都没有开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