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如出生婴儿般一丝不挂的“人”就那样闭着双目、姿势古怪的半浮在淡蓝色液体里;但事急从权,那四个人也就看了一下培养皿上的标签,没有对这个“人”的姿势做出过多的疑惑便急匆匆的挨个按下器皿旁的几个按键。
得到指令的器皿自动将水排干后,再将连接于身体各处的导管撤离,最后把那个“人”柔和的框定起来推出自动开启的玻璃门外。
几人见罢将这个裸人合力抬出放入担架,随后再急匆匆的往之前的手术台那边赶去。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一切也都在顷刻间准备就绪。
“这具日期是最好的了;如果那边不满意的话,要换这具的身体年龄也能接得上。”一个人看了看这具堪称完美的身躯,不知怎的,他有点嫉妒。
“不……现在换的话,他的记忆……”主治医生皱眉看了看那苍白的身躯又看向旁边那个血人——至少可以看出,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而残破败絮般的躯体与那具漂亮结实的空壳子,在大致的形体上也都那么相似。
“欧阳离那边的事情轮不到我们操心;但你真的决定要把他的记忆续接过来?”另一个人迟疑着。
主治医生摸索着那具新的躯壳眼神里有着感叹:“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不过,记忆共鸣能够达到65%就算是奇迹了,这种问题……没必要太过担心。快点吧!”
各人开始动手,操作迅捷果断,一看就是熟手、这种事儿没少做过。
约莫过了三四小时,众人这才抹着脸上的汗减缓操作;而这时,那个血糊一样的人的各项生命特征早已停止,相较而言,新取出的这具躯体却有了鲜活的生命力。
在看见那厚实胸膛开始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的时候,众人相视一笑;几个实在坚持不住的都随意找了可以靠坐的东西暂时休息,他们还得观察一阵,再等个一小时,如果这具躯体的各项机能都与常人无异,那么他们才算是真正成功了。
一个人摆出想要抽烟的动作,但一瞬间他想起这儿禁止吸烟,因此又尴尬的把手放下了:“除了之前的续接外,明天还得请人过来植入其它的必要记忆,那原体本身经历过的记忆多多少少都被承接过来了,该怎么处理?”
“让催眠师把它们封了就行了!”主治医生也跌坐在独有的椅子里揉着酸痛的腰和肩,他已经五十多岁了。
“其实我很奇怪,为什么你说上面下指令让我们去救他?我还以为他有什么不同,结果掉下去还是会死。”
趁着这好不容易空闲下来的一个小时,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
“刚才你说‘防人之心’?难道欧阳离对当初的决定反悔了?”
“不应该,事到如今他反悔不了,他没有退路了。”
“真的要把这一个直接拿去换他现在的那个?确定不是用来继续作为实验体延续?”
“刚才我们几个看了,其它的日期都不对,上面又急着让我们给他提供新的过度体,能够续接之前身体老化程度的只有这一个。唉……如果不是之前标本库失窃丢了几个,咱们可能也不用这样。”
“那这无疑是个定时炸弹,如果他想起自己以前作为实验体都经历过什么的话……”
“但是听说现在欧阳离手上的那个已经快不行了,莫名其妙的得了不治之症、见不了人;这几天罕研机构(全球综合性罕见病症研究治疗联合机构)估计就得向他要人,他得把他现在那个送过去。我觉着,上头这个决定也是无奈之举……”
“嘶……咱不扯这个没用的。”一个人插话,众人看向他,他扫过每个人的脸慢慢开口:“你们说起那个标本库失窃的事我就觉得奇怪;咱们这儿管得严,如果要盗窃就得是自己人干的;而且盗窃那些样本干什么?难道是当充气娃娃用?”
这冷笑话说出来没人笑,因为到目前为止这确实是个未解之谜。
前不久样本库失窃,被盗孩童样本三具,女孩两具、男孩一具;被盗成女样本四具、被盗成男样本四具。
现场无打斗挣扎痕迹、无撬动和强行破坏培养皿的痕迹;就连培养皿内连接的各类导管都是完好的,甚至导管接头处的纳米针也未遭到损坏;并且根据现场确认,洒出培养皿外的营养液“体量”不大,看起来就好像是被随身带出来的;而器皿内几米深的液体也应该早就被自动排完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内部作案的可能,因为没有一个外界人员可以轻易进到这里,鉴于开启器皿需要验证虹膜,所以更不可能轻易打开。
而当时管理这个样本库的那几个人、甚至是可以开启培养皿的所有人都被抓去问罪了;但结果是——没有一个人有动机、在推定的案发时间段也没有一个人在场。
或许这时候就有人说了,难道那么大的样本库就不安个监控啥的?而事实是,监控安了,不过在那天的那个时段,好巧不巧的坏了。